贾迎春是出了名的人善被人欺,也许是相辅相成的道理,迎春房中的丫头一个赛一个的厉害。强者如司棋,胆大包天,不但敢砸大观园小厨房,更与表弟潘又安私会大观园,虽最终酿成恶果,到底也算自由恋爱一回。弱者如小丫头子莲花儿,同样敢对柳家的不假辞色,揭她老底。而作为二者中间的绣橘,被司棋的光芒掩盖,看似寻常,实则才是最应该一说,甚至陪贾迎春到最后的丫头。
曹雪芹经《红楼梦》批阅十载增删五次,对书中人物相关联的都做好铺陈。比如主子的名字或者性格,就对应奴才的名字性格。贾迎春善下棋,她的大丫头叫司棋。而司棋名字通事起,抄检大观园以及大观园最后离散的开始,就源于司棋偷会潘又安遗落绣春囊!
曹雪芹取名多煞费苦心。绣橘作为贾迎春的二丫头,类似晴雯在贾宝玉身边地位。掌管司棋的妆奁,钗环。贾迎春是二丫头,绣橘也是第二丫头,两个人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
清人姚燮有言:“木头无声,全凭橘树有刺。”对贾迎春和绣橘的联系说的太透彻。司棋不能为迎春出头之时,迎春懦弱,被奴才欺上头,绣橘则步步不让而争,尖牙利嘴仿佛橘之刺挺身而出护主当前。
第七十三回懦小姐不问累金凤。迎春奶娘聚赌被贾母抓住,一顿严惩。王住儿家的来讨情,口齿锋芒如剑。直将责任推到迎春头上,仿佛迎春花了她们多少钱。对此,迎春不闻不问,在一旁的丫头绣橘则挺身而出,用事实和道理回击迎春奶嫂子。一步不让,条理清晰,问的王住儿媳妇哑口无言。如此厉害的丫头,一点不让抄检大观园替探春骂王善保家的侍书!木头无声而橘有刺,姚燮之言虽短,却一针见血突出绣橘在司棋身边的作用。绣橘可谓贾迎春人生的最后一抹阳光。
“绣”者,《说文》曰:“五彩备也。”意为五彩缤纷,取五彩之线,绣缤纷万物。与没有生气的迎春对比,一仆一主相映成趣。迎春与绣橘,仿佛凤姐“泼辣”而平儿“平和”一般互补相承,实在是红楼梦神来之笔。不过,绣橘所用大多为橘色线,介于黄和红之间,却视觉为黄。这点隐喻不好。黄者通散。所以也叫黄了!而橘树虽有刺,奈何为绣出,乃假橘也!绣橘再厉害,终究保护不了小姐迎春。
贾迎春在八十回前嫁给孙绍祖。是大观园薛宝钗后第二个离开的红颜。贾宝玉“又听得说陪四个丫头过去,更又跌足自叹道:从今后这世上又少了五个清洁人了。”绣橘是司棋后迎春第一得力丫头,必然被陪嫁过去。而嫁过去就不再是“清洁人”了。
迎春花开最早,凋零也最早,隐喻贾迎春是最早凋零之人。而“蒲柳”与迎春花类似。其义有二:一是蒲柳早凋。《世说新语·言语》有言:“蒲柳之姿,望秋而落”,“蒲柳”隐喻未老先衰;二是喻轻贱。“蒲柳”又叫“水杨”,生于水边,长得快却不成材,不能作为栋梁只适合烧柴。处处隐喻贾迎春的悲惨命运。绣橘跟随迎春出嫁,其下场可想而知。
迎春的话触目惊心,正应了贾宝玉所说世间少了五个清洁人。孙绍祖将“家中所有丫头媳妇将及淫遍”,自然包括绣橘。就算当时没有得手,过后一定难逃魔掌。绣橘终究只是“画中橘子”,虽然有刺却伤不得画外人。遇到孙绍祖这禽兽,她护主越忠心,受到的折磨越厉害。孙绍祖因绣橘护着贾迎春,每次必将怒气撒在绣橘身上。迎春每躲过一次折磨,就是绣橘备受折磨的开始。曲子说迎春“叹芳魂艳魄,一载荡悠悠。”迎春之死,一定是绣橘惨死后彻底无依无靠才绝望而死。可见绣橘比迎春还要更早被孙绍祖虐待而死,实在可怜,可叹!您认为呢!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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