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转丽
(一)解忧与常惠暗生情愫
又是一个春天,渭水汤汤,柳树柔枝摇曳,桃花灿灿……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桃花灼灼,她站在花树下,清澈的双眸深情地凝视着他,红唇轻启,用吴侬软语的南方调吟诵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除非山平江水干,冬天打雷,夏天下雪,天地合一,她才会和他分手!柔声细调里吐露这样坚决的誓言,半天不知如何回应。风儿停止了吹动,花儿不再芬芳,山河失去了颜色,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女子……“解忧——”他呼道,紧紧拥她入怀,却是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她,生在楚地。祖辈参与叛乱,家族遭难。虽然始作俑者早被惩罚,但后辈却一直备受猜疑和冷落。她出生后,家人为之取名解忧,希望家族里那团久久不散的阴霾,会因为她而消失殆尽。四年前,皇族公主里要选拔出一个来和乌孙国和亲,她才得以回到长安的机会。回来了,却没有被选中,她的堂姐细君被选中派去和亲!
他,常惠,寻常人家的孩子,有一颗建功立业、报效朝廷的心。那一年,汉与匈奴的战事再起,他来到长安,自告奋勇入募……战场上,鼓声擂动,他,一马当先,长刀嚯嚯,所向披靡。任由刀滑处,削肉露骨,血染战袍……打败匈奴后,凭着自己的勇敢、胆识,朝廷提拔他为将军!
那一天,年轻的将军骑马于长安街头。疗伤、结痂期间,他暂且享受这久违的安定与悠闲。
车声辚辚,突然,一匹驾车的枣红马受到惊吓,狂奔起来……人群慌乱、惊叫,有人前奔,有人两旁撤退……
常惠,扬鞭策马,飞跃而上……
他们,就是这么一次邂逅,却成了彼此心中挥之不去的影子!
大汉朝这个解忧公主,正值豆蔻年华,又活泼好动,喜欢长安街上的新鲜事物,常常偷偷跑出来玩,有时着了宫人的衣服,有时穿了男子的衣服,来找年轻俊美的常惠将军。
梨花树下,留下他们多少美好的回忆!她广袖挥舞,纤腰素裹,那一双清澈无邪的双眸,时而喜悦,时而娇嗔……有时,她也会在吴侬软语里夹杂几句不熟练的北方语言,逗他开心……
时光总是太匆匆,渐渐长大的解忧,时时陷入深深的思考,久久不语……常惠也是沉默,他怎能不懂公主的心思?
大了解忧好几岁的常惠,早已喜欢上了这位美丽活泼、机智聪敏的大汉朝公主,只是,他知道,她看似尊贵的的身份,却担负有特殊的使命,容不得自己胡思乱想!
解忧公主在懵懵懂懂岁月里,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绕进这场走不出来的感情里!
细君公主与乌孙国和亲,两国友好关系仅仅维持了四年,就在细君公主去世后再度紧张起来……
和亲,继续和亲,求得乌孙国的友好,匈奴的忌惮,大汉的安定发展与强大!
皇家的女子,就是这样一次次被推上了历史的舞台!她们一边享受着皇室家族特有的尊贵与荣耀,一边为这份荣光付出该有的代价!
(二)十七岁的解忧公主,将被送往乌孙国
她夜不能寐……
于是,有了文前一幕……
“将军,我们走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解忧公主说道。常惠一把推开公主,背过身去……
解忧公主忧伤的眼睛里,蓄满泪水,扑过去,紧紧抱住常惠……
夜,深了,该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一轮圆月悬挂于空,解忧公主一遍遍抚摸着将军身上的累累伤痕,流着泪道道:“愿与君绝别,我去!”她,一个善良的女子,如何忍心让战事再起,生灵涂炭!“公主,你是我永远的妻!”这句话,是常惠说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对公主表白的话了!
长安街上,花谢花飞,漫天飞舞,送行的队伍浩浩荡荡,常惠护送,解忧公主的嫁衣红似火,灼伤了他的眼,他的心。《无邪》一遍,却成永生,从此,她轻启的红唇再也不会为他吟诵!车,走得再慢一些,最好就这样永远走下去……
语言不通,习惯不同,更重要的,没有感情,不,或者说,刘解忧异乎寻常的冷淡,不给军须靡产生感情的机会!她以为,嫁了就可以了,就可以牵制匈奴不再冒犯汉朝。她,错了,同时和亲的匈奴公主左夫人,很快获取军须靡的心,又生了儿子泥靡。一下子,整个势力一边倒向匈奴……
(三)两地相思,阴阳两隔
常惠常作为使者,来乌孙国,每次见了解忧,长跪高呼:右夫人。解忧听了,神情恍惚,心酸不已,这一声右夫人如同剑刺心头,献血滴滴……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常惠暗示解忧,于国于家,她应打起精神,再不可如此颓废,否则,汉王朝利益受损,家族再度蒙羞……解忧的泪,解忧的情,在常惠这里,比不了家国利益。然而,解忧放不下,放不下常惠!
三年后,常惠为断解忧的念想,主动禀明朝廷,要求出使匈奴。
常惠走了,解忧得到的消息是常惠已客死匈奴……
接下来,军须靡死了,由于泥靡太小,他弟弟翁归靡继位。解忧和匈奴公主按乌孙国习俗再嫁翁归靡。
常惠的死,让她的感情绝望,也一下子让她清醒。她痛过之后,决定重新面对生活!她,把个人情感纠缠深深埋藏,开始放眼天下的风云变化……她要用柔弱的双肩,担负大汉朝付与的使命。天下苍生需要安定,她得化解一触即发的战事,她得给大汉生息强大的机会……
解忧,很快适应了角色的转化,她主动的学乌孙国的语言,主动热情靠近心宽体胖,号称“肥王”的翁归靡,不久,翁归靡疯狂迷恋上这个聪颖机智的汉朝公主,对她是言听计从。
解忧,以最快的速度参与到乌孙国的政治、经济、军事的决策中来,她已先进的汉朝文化管理落后的乌孙国,效果很快就显现出来,乌孙国上下一片赞美之声……这期间,解忧为翁归靡生了几个健康而又聪明伶俐的孩子……
(四)常惠,还活着!翁归靡带回的信息让解忧又惊又喜
常惠,还活着!翁归靡带回的信息让解忧又惊又喜。
匈奴单于坐不住了,他要挟翁归靡交出汉朝公主解忧,就不会出兵打乌孙国,否则兵戈相见……
“夫人,这如何是好?”肥王翁归靡踱着步子,搓着手问解忧。“送我去匈奴,保乌孙国平安吗?”解忧试探性地问。“不可能!”肥王大声道。或许是肥王对解忧的感情,也或许是异族人的仗义,翁归靡宁可与匈奴兵戈相见,也没有交出解忧。
解忧被翁归靡感动,不能置乌孙国与危情中,于是,她上书汉朝,请求援助。然,汉昭帝接连生病、驾崩,谁还顾得上解忧公主?
解忧、翁归靡积极想办法,和乌孙国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共同艰难面对匈奴张狂的侵犯……
同时,解忧不断上书汉朝。直到汉宣帝继位两年后,汉朝派常惠带兵支援,翁归靡亲自出战,匈奴大败……
安宁的日子总是太快,没有多久,翁归靡去世。按照乌孙旧俗,她得嫁给仇人匈奴公主的儿子,她的继子泥靡!解忧不想这样,她想回到日思夜想的故土,她想回到孤身一人的常惠身边。这是作为一个女子,最想要的结果。
然而,解忧不属于自己,从离开长安的那一天开始,不,从出生那一刻,刘家的女子注定是由不了自己。为了大汉朝,解忧再一次接受屈辱……
(五)常惠与发妻解忧之墓
狂王泥靡,娶得解忧后,把折磨她当做乐趣,即使解忧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他也不肯放手,他把自己、母亲的痛苦,加倍报复在解忧身上……
多年的斗争经验,让解忧不会坐以待毙,她深知泥靡的统治失去人心,于是出手,为狂王摆下“鸿门宴”……汉朝再次派常惠将军带兵支援,最终,解忧的儿子顺利继位……
常惠、解忧再次相见,四目相望,感慨万端,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他,要回去了,而她,依然回不去。“将军,回去找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好好照顾你!”解忧的话是从心底发出来的。常惠沉稳有力道:“公主,请赠几件您日常穿着的衣服,许我带回……”
很多年后,解忧回到汉朝,知道常惠已去,终生未娶。她去祭拜,发现墓碑上写着:常惠与发妻解忧之墓。夕阳下,解忧公老泪纵横,反反复复抚摸那几个字,轻声吟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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