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帝杨坚统治下的隋朝之所以强悍富裕如斯,离不开高颎的辅佐,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高颎,隋文帝的政绩会大打折扣。高颎是真正文武兼备的重臣,他为帝国的未来操碎了心,但也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比如杨广,比如杨谅,而最不该得罪的就是独孤伽罗。当然这种得罪并不是一种故意或者说是自己能感知到的行为,而仅仅是他触动了对方的利益。
高颖和杨坚是同年出生,这对君臣曾在长达近二十年的岁月里亲密合作,给帝国带来了长远的发展。当初杨坚欲篡位,而尉迟迥起兵攻打杨坚欲复兴北周,杨坚这边在无人愿意出任总指挥的情况下,高颎主动请缨解了杨坚的难处,并且不负众望,短短两个月就取得了胜利。
杨坚登基之后,高颎这位无可争议的功臣做了尚书左仆射,成为帝国的宰相。功高震主这样的事,高颎自然也是懂的,所以他曾经数次请求辞去高位,但是杨坚最终还是将高颎放在宰相位上,作为自己最得力的帮手。
后来在灭陈的过程中,高颎作为晋王杨广的副手、实际上的指挥参与了该战,最终南陈被灭,但在这一场战争中,却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炸雷,当时杨广想要得到陈后主的妃子张丽华,但被高颎阻止,虽然阻止的理由是充分的,但是却还是让杨广很不舒服。“及陈平,晋王欲纳陈主宠姬张丽华。颎曰:‘武王灭殷,戮妲己。今平陈国,不宜取丽华。’乃命斩之,王甚不悦。”
高颎的军事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而其处理政务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在帝国的财政方面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建立了新的税收登记标准,使得纳税人口显著增加,最大程度地增加了帝国的财政收入。
高颎
这样的人才,杨坚必然是相当珍惜的,在很长时间内,杨坚也确实很信任高颎,甚至有人诬告高颎谋反,杨坚还把那些人处死。但是信任这种东西不可能永远存在,或许一件小事就能让两人之间的信任崩盘。
而杨坚对高颎的不信任始于独孤伽罗。实际上,高颎的父亲原本就是独孤迦罗的父亲独孤信的幕僚,还被赐了独孤姓,因此在曾经的一段岁月里,独孤伽罗和高颎的关系也还是很好的。但随着杨坚对高颎越来越信任,独孤伽罗似乎感觉到了威胁,因为最值得杨坚信任的应该是她,而不应该是别人,而有一件事的发生,终于让独孤伽罗开始怨恨高颎。
独孤迦罗醋意很大,杨坚基本只能宠她,而不能有别的宠妃,但是有一段时间,杨坚宠幸了尉迟迥的孙女,而且逐渐离不开她,独孤伽罗知道后在杨坚上朝的时候处死了尉迟氏。杨坚一气之下骑马飞跑上山,当时高颎和杨素追上了杨坚,高颎对杨坚说:“陛下岂以一妇人而轻天下!”“后颇仁爱,每闻大理决囚,未尝不流涕。然性尤妒忌,后宫莫敢进御。尉迟迥女孙有美色,先在宫中。上于仁寿宫见而悦之,因此得幸。后伺上听朝,阴杀之。上由是大怒,单骑从苑中而出,不由径路,入山谷间二十余里。高颎、杨素等追及上,扣马苦谏。上太息曰:‘吾贵为天子,而不得自由!’高颎曰:‘陛下岂以一妇人而轻天下!’上意少解,驻马良久,中夜方始还宫。后俟上于阁内,及上至,后流涕拜谢,颎、素等和解之。上置酒极欢,后自此意颇衰折。初,后以高颎是父之家客,甚见亲礼。至是,闻颎谓己为一妇人,因此衔恨。”
将独孤伽罗说成一妇人,这让她非常生气。之后杨坚动了易储的心思,问计于高颎,高颎以“长幼有序”劝谏杨坚,杨坚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独孤伽罗知道后就有了除掉高颎的心思。如果高颎一直不松口,杨广成为太子的可能性就会降低,毕竟嫡长子继承制在当时确实已经是规制,强行更改除非能获得很多人的支持,而宰相高颎拒绝,这绝不是好事。
等到高颎的小妾生了儿子,独孤伽罗终于找到了攻击高颎的机会,当初高颎之妻去世后,独孤伽罗曾劝说杨坚为高颎续娶继室,但是高颎却拒绝了,表示自己空闲时间只想吃斋念佛,并无意于再娶。结果现在却和小妾生了儿子,独孤伽罗就对杨坚说高颎这是欺骗陛下,为的就是爱自己的小妾。独孤伽罗的话在杨坚这里是非常管用的, 杨坚对高颎的态度真就冷了几分。“时太子勇失爱于上,潜有废立之意。谓颎曰:‘晋王妃有神凭之,言王必有天下,若之何?’颎长跪曰:‘长幼有序,其可废乎!’上默然而止,独孤皇后知颎不可夺,阴欲去之,夫人卒,后言于上曰:‘高仆射老矣,而丧夫人,陛下何能不为之娶!’上以后言谓颎,颎流涕谢曰:‘臣今已老,退朝之后,唯斋居读佛经而已。虽陛下垂哀之深,至于纳室,非臣所愿。’上乃止。至是,颎爱妾产男,上闻之极欢,后甚不悦。上问其故,后曰:‘陛下当复信高颎邪?始陛下欲为颎娶,颎心存爱妾,面欺陛下。今其诈已见,陛下安得信之!’上由是疏颎。”
杨坚
之后独孤伽罗又拿高颎反对东征而且无功而返这件事上做文章,离间杨坚和高颎,再加上当时出征的汉王杨谅也哭诉自己差点被高颎杀死。杨坚对高颎再次冷了几分。
等到王世积被告发谋反之后,高颎因为曾和王世积有过接触而遭到了怀疑,并且王世积似乎从高颎那里听到过宫禁之事。杨坚遂决定治罪于高颎,结果贺若弼、宇文弼、薛胄、斛律孝卿、柳述等朝中重臣联名上书证明高颎无罪,这还了得,这简直就是挑战皇帝的权威,于是高颎就被免官回了家,只保留了他齐国公的爵位。“会议伐辽东,颎固谏不可。上不从,以颎为元帅长史,从汉王征辽东,遇霖潦疾疫,不利而还。后言于上曰:‘颎初不欲行,陛下强遣之,妾固知其无功矣。’又上以汉王年少,专委军于颎。颎以任寄隆重,每怀至公,无自疑之意。谅所言多不用,甚衔之。及还,谅泣言于后曰:‘儿幸免高颎所杀。’上闻之,弥不平。俄而上柱国王世积以罪诛,当推核之际,乃有宫禁中事,云于颎处得之。上欲成颎之罪,闻此大惊。时上柱国贺若弼、吴州总管宇文弥、刑部尚书薛胄、民部尚书斛律孝卿、兵部尚书柳述等明颎无罪,上逾怒,皆以之属吏。自是朝臣莫敢言者。颎竟坐免,以公就第。”
过了不久,高颎的国令又向杨坚告发高颎,说高颎的儿子曾用司马懿的事例来劝说高颎,这一次杨坚直接将高颎贬为庶人。到杨坚去世之前,高颎再也没有被启用。“顷之,颎国令上颎阴事,称:‘其子表仁谓颎曰:“司马仲达初托疾不朝,遂有天下。公今遇此,焉知非福!”’于是上大怒,囚颎于内史省而鞫之。宪司复奏颎他事,云:‘沙门真觉尝谓颎云:“明年国有大丧。”’尼令晖复云:‘十七、十八年,皇帝有大厄。十九年不可过。’上闻而益怒,顾谓群臣曰:‘帝王岂可力求! 孔子以大圣之才,作法垂世,宁不欲大位邪?天命不可耳。颎与子言,自比晋帝, 此何心乎?’有司请斩颎。上曰:‘去年杀虞庆则,今兹斩王世积,如更诛颎,天下其谓我何?’于是除名为民。颎初为仆射,其母诫之曰:‘汝富贵已极,但有一 斫头耳,尔宜慎之!’颎由是常恐祸变。及此,颎欢然无恨色,以为得免于祸。炀帝即位,拜为太常。时诏收周、齐故乐人及天下散乐。颎奏曰:‘此乐久废。 今或征之,恐无识之徒弃本逐末,递相教习。’帝不悦。帝时侈靡,声色滋甚,又 起长城之役。颎甚病之,谓太常丞李懿曰:‘周天元以好乐而亡,殷鉴不遥,安可复尔!’时帝遇启民可汗恩礼过厚,颎谓太府卿何稠曰:‘此虏颇知中国虚实、山川险易,恐为后患。’复谓观王雄曰:‘近来朝廷殊无纲纪。’有人奏之,帝以为谤讪朝政,于是下诏诛之,诸子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