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雄性激素爆棚的《水浒传》中,女性角色的“待遇”都很差。一百零八条好汉里仅有三条“女汉子”,母大虫顾大嫂,母夜叉孙二娘,还有就是一丈青扈三娘。
在这三位当中,除了姿色武艺俱佳的扈三娘,另两位基本没有女人味,作者都是将她们当男人来写的。当然为了剧情需要,还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除了林冲的夫人,其她几位基本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不守妇道”。
潘金莲就不用说了,她的淫荡除了在《水浒传》里,在《金瓶梅》里更加不可言说。潘巧云既放浪又有心机,阎婆惜下贱泼辣,贾氏则是势利又无情,这四人被人们称为《水浒传》里的“四大淫妇”。
相比之下,扈三娘是《水浒传》里为数不多的有才又有貌的女子,但是她也不是没有毛病,在小说中,她最大的毛病就是“无情”,犹如机器人一般。
首先表现在没有“亲情”。当日梁山去攻打祝家庄,引发了扈家庄、李家庄和祝家庄三庄联手抗梁,扈三娘让梁山好汉吃了不少苦头,特别是活捉了矮脚虎王英。
作为扈家庄庄主的千金,庄中有难,挺身而出与豪强相拼,无可非议。但是她遇上的是一群不按规则出牌的好汉。
扈三娘不幸被林冲生擒后,宋江连夜将她送上梁山,交给了宋太公看管,还成了宋太公的义女。就在好汉们以为宋江要娶她作压寨夫人时,宋江却将她许给了色鬼王英。
对于此门婚事,扈三娘看在“宋江义气深重”的份上居然答应了,那么随之而来的矛盾也来了。扈三娘被梁上擒拿后,哥哥扈成坐不住了,私下找了宋江,与其约定,扈家庄不再帮助祝家庄对抗梁山,而且如果有祝家庄有人来投奔,立马抓了给宋江送去,这样一来,就可以交换自己的妹妹。
当梁山攻破祝家庄后,扈三娘的未婚夫跑去了扈家庄,并被扈成抓住,押往梁山。但不幸的是,他们碰上了不按常理出牌的李逵。
李逵一斧头杀了祝彪,又要追着扈成砍,扈成赶忙逃命。杀红了眼的李逵,杀了敌将祝彪和祝虎还不行,干脆冲到扈家庄也来了个大开杀戒,一下子将“扈太公一门老幼,尽数杀了,不留一个”。
这么说来,梁山便成了扈三娘仇人,既是杀夫仇人(祝彪是其未婚夫)又是杀父仇人。不论按照江湖道义,还是大宋法律,扈三娘应有的正常反应都应该是,要么与李逵大战三百回合,要么跟梁山好汉们拼了。
没想到结果却如此出人意料,扈三娘,有才有貌,不但佩服宋江,而且为了他的义气,还听他的话下嫁给王英。
说实在话,这是太不合常理的行为。如果要解释,只能说明这扈三娘就是一个“无情”之人。好不容易出来一个艺貌双全的女英雄,结果最后也变成了是非不分的女魔头。
很显然,作者对女性存有很大偏见。在他的眼中,女性就是用来牺牲的,就像一只提线木偶,只适合为剧情需要而变化,连最基本的话语权也被剥夺了。
其次,扈三娘的“无情”还表现在没有“爱情”上。扈三娘为出头而被擒,对于扈家庄来说,当然是不可承受之重。
但实际上,祝家庄的祝彪,作为未婚夫,不是也应该着急吗?我们并没有看到这样的场面。换个角度来理解,但凡联盟总有强弱之分,在扈、祝、李三庄中,可以推断扈家庄实力最弱,祝家庄实力最强。
在扈家庄中,能拿出手的实力最强的人也就只有扈三娘了。你看她在战场上的表现,英姿飒爽,颇有几分英雄气概。再看祝彪,在既是同盟者又是父执辈的李应面前,表现相当无礼。
祝彪凭什么耍横,无非就是有耍横的资本。由此也可见,扈家庄与祝家庄联姻本身就是一桩“政治联姻”。这么说来,扈三娘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棋子,纵有一身武艺,还是一样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不能挑选自己喜欢的郎君,还得成为扈家庄的牺牲品。
也正是由于扈家庄实力薄弱,这种不对等的关系,最终导致了三庄联盟的破裂。扈成想要救自己的妹妹,找祝家庄是没有用的,只好自己来,正好祝彪送上门,干脆绑了去交换妹妹。
那么,同样来说,扈三娘家人被李逵杀害后,自己还要嫁给梁山好汉当老婆,这实际上也是很扯淡的事情。但是扈三娘没得选,梁山能把祝家庄给灭了,扈家庄又算什么呢?
在这样的考虑之下,她只能选择屈从于宋江的安排,实际上,这种拉郎配式的婚姻,不也是一种梁山式的“政治婚姻”吗?
可以说道,扈三娘从头到尾就是一颗政治棋子,无路可逃。从这个意义上讲,她选择下嫁王英,至少还可留一条命,苟且偷生。
宋江攻打祝家庄成为了扈三娘人生的转折点,从此之后,她也不再美丽了,手中的日月双刀只会血溅四方,她终于成了孙二娘、顾大嫂之流的泼辣女汉子。
有人说,扈三娘是一个“没面目”的人,作者给了她一个惊艳的开场,却没有给她一个完美的人生。她的情感消失在了梁山,守着“替天行道”的名义,到最后变成一部只会复仇的机器。
没有情感,没有心理,没有欲望,爱也好,恨也罢,都被“无情”代替,从这一点上看,《水浒传》的文学性就被大大降低了。
对于《水浒传》中的女性英雄,作者只是在生理上保留了她们的性别,并没有从根本上,把女性文化不同于男性文化的价值和方式体现出来,这对于她们来说是不公平的。
因此说,扈三娘之所以不报杀父之仇,一是作者在小说中并没有真正设定一个正常的女性;二则是按照扈三娘在小说的境遇,也再没有更好的道路可选,不管怎样,她都逃不出如来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