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故事中,猪八戒和孙悟空的武艺,究竟孰高孰低,向来颇有争议。这种争议不但反应在猪八戒和孙悟空的打斗上,还反应在猪八戒的兵器上。九齿钉耙确实是神兵,但真的有那么神么?争论主要在两方面。
其一是钉耙功能。
猪八戒在介绍自己的钉耙时,说钉耙是太上老君铸造,还有五方五帝、六丁六甲等人“开光”。钉耙不但能随心变化,而且“何怕你铜头铁脑一身钢,钯到魂消神气泄”,似乎是针对孙悟空的铜头铁臂,但结果却证明根本没用。
其二是“钉耙宴”。
唐僧师徒到天竺国玉华县时,悟空、八戒和沙僧三兄弟为传授玉华王三位王子武艺,把兵器留在王府厂院内,结果因为兵器自放瑞气霞光,被附近豹头山黄狮精摄去。三兄弟发现兵器不见后,孙悟空从玉华王口中得知附近有妖精,遂亲自打探消息。
他飞在那个妖精头直上,飘飘荡荡,听他说话。那妖猛的叫道:二哥,我大王连日侥幸。前月里得了一个美人儿,在洞内盘桓,十分快乐。昨夜里又得了三般兵器,果然是无价之宝。明朝开宴庆钉钯会哩,我们都有受用。——《西游记》八十九回
黄狮精得了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三人的兵器,要开“钉耙宴”而不是“金箍棒宴”,更不是“宝杖宴”(注:宝杖是沙僧兵器),似乎是侧面证明了钉耙胜于金箍棒。
然而真是这样吗?其实并不是。
首先,金箍棒外形不显眼,宝杖亦如是。
尽管金箍棒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是太上老君锻造的神珍铁,但聪外形来看,金箍棒就是个两头箍着金的黑棒子。
悟空十分欢喜,拿出海藏看时,原来两头是两个金箍,中间乃一段乌铁。——《西游记》第三回
而沙僧的武器,看起来还不如金箍棒。
受影视剧的影响,许多人认为沙僧的武器是月牙铲,其实不对。按原著来看,沙和尚的兵器,其实也是个棒。
西游第八回,木叉和沙僧对战时,作者在旁白中说两人兵器如“双条银蟒河边舞”,木叉的兵器是混铁棍,沙僧的兵器自然也是棍棒;第二十二回,猪八戒第一次见到沙僧时,就说他拿个哭丧棒”;第四十九回,沙和尚和灵感大王交战时,就曾被灵感大王嘲笑兵器像个“擀面杖”;即便沙和尚自己,对兵器也是叫“降妖宝杖”。
擀面杖应该有很多人看过,甚至用过,就是一根很短的棒,比较粗而已。
在第八十八、八十九两回中,孙悟空三兄弟传授玉华王三个儿子武艺时,三人兵器与王子兵器对应,其中三王子兵器是一根乌油棒,也证明了沙僧兵器是棒子。
从另一方面来说,自唐宋以来,棒一直是军中常见的兵器,寻常人出门防身也可以带着棍棒,且其制作简单,随处可得,实在不稀奇。但九齿钉耙就很特别了,不惟军队中,就是民间也很少见。
既然三般兵器中,有两根是棒,猪八戒的九齿钉耙自然就显得突出了。
其次,九齿钉耙装饰多,看起来很名贵。
猪八戒在介绍自己兵器时曾说过这样一段话(节选):
造成九齿玉垂牙,铸就双环金坠叶。
身妆六曜排五星,体按四时依八节。
短长上下定乾坤,左右阴阳分日月。
六爻神将按天条,八卦星辰依斗列。
看到没,耙齿是玉垂牙,耙子的环上还有金坠叶,排着星辰等等,看起来就很名贵。金箍棒和降妖宝杖上也有花纹,但比钉耙装饰少,这就使得九齿钉耙更加耀眼。
我们都知道,兵器的作用是防身和对付敌人,但黄狮精既没有用九齿钉耙来防身,更没有用其来对敌。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九齿钉耙怎么用,又如何知道九齿钉耙和金箍棒的神威呢?他之所以设钉耙宴,其实就是因为钉耙看起来很华丽。
金箍棒不过是两头箍了金的黑棒子,宝杖更是全黑,相比于九齿钉耙上的玉垂牙、金坠叶、六曜、五星等点缀,确实不起眼。所以,三件兵器摆在一起,足以让黄狮精认定,九齿钉耙才是最名贵的宝贝。
这两个原因,才是黄狮精以九齿钉耙为宴会主角的原因。
如果再往下解读,则说明黄狮精和人一样,具有贪财之心。或许你会奇怪,他一个妖精,神通手段多,何愁无钱,要钱何用?
别忘了,他让小妖去集市买猪羊的时候,可是用银子的。这就说明,黄狮精平时根本不依仗神通抢掠,更不用手段欺诈百姓,他与人类是和谐相处,所以需要钱财买东西。既然如此,他必然需要钱,九齿钉耙上面那么多宝物,又怎么不让黄狮精激动呢?
本期参考资料:
吴承恩《西游记》;《大唐三藏取经诗话》;朝鲜《朴通事谚解》;钟婴《说沙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