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的丫鬟分几个等级,像袭人、晴雯、鸳鸯、平儿等属于大丫鬟,尤其袭人与平儿还是通房丫鬟,地位和待遇都更高一点。而一些小丫鬟不仅工资低、干活累,而且没地位、没发言权,还经常受到欺负,甚至被随意打骂和驱逐。
例如,宝玉的丫鬟春燕儿的姑妈分管大观园中的花木,她为宝钗的丫鬟莺儿折柳掐花编花篮一事迁怒到春燕,并唆使春燕母亲何婆责打春燕,在怡红院大闹。麝月上前制止,却拦不住,便回头叫小丫头:“去把平儿给我叫来!平儿不得闲就把林大娘叫了来。”
那小丫头应了就走,过一会她回来报告说:“平姑娘正有事,问我作什么,她说:‘既这样,且撵她出去,告诉了林大娘在角门外打她四十板子就是了。’”那婆子听如此说,自不舍得出去,便又泪流满面,央告袭人才算过了这一关。
从上面对话可以看出,袭人是怡红院中说话算数的,麝月知道袭人吵架不行,自己上前挡枪子,还是不管用,何婆连宝玉也不放在眼里。这时候搬出平儿这个救兵,本来何婆还不知是哪路神仙,众人一解释,何婆才告饶。
难道平儿比宝玉还有本事,还是有更大的权力?其实都不是,平儿不会写不会画,吵架和打架更不行。而且她也不过是个大丫鬟,地位不过与袭人相仿。那是不是因为平儿是王熙凤那边的人,所以大家在意她。当然是一个原因,不过却不完全对。
王熙凤可是贾府的大管家,手底下的仆人可不止平儿一个,还有丰儿,另外后来去的小红也是个嘴巴伶俐的厉害角儿。但是平儿的能力却远远胜过她们,从以下几件事情就可以看出平儿的能量有多大。
第七十三回,玉柱儿媳妇为了累金凤的事情在迎春房里吵闹,结果也是探春暗示侍书,去把平儿叫了来,平儿就训斥了玉柱儿媳妇一顿。
再如有一次袭人问平儿为何老太太和太太屋里的月钱还没放,平儿就告诉袭人,月钱都被王熙凤拿去放贷还没收回来,要等别处利钱收了凑齐了才放。然后又一五一十地具体如何进行,金额多少都透露给了袭人,可见平儿不仅参与得到好处,而且经常为主子放贷和收贷。
不仅如此,有时候王熙凤也要将就着平儿一点。有一次袭人告假,王熙凤让平儿拿一件雪褂子送给袭人,平儿却拿出了两件,袭人和凤姐都不解。平儿就说邢岫烟生活困难,就顺带把另一件送给她。凤姐只好做个顺水人情,也得到众丫鬟和婆子的奉承。平儿能越殂代疱,说明她已经得到了先斩后奏的权力了。
如果说这次平儿还是小心翼翼,试探王熙凤愿不愿意放权,下面这个例子平儿就更大胆了。王熙凤累倒了,王夫人让探春、李纨和宝钗互相协助代理家政。
李纨不过走过场,宝钗也知道自己是外人,不愿得罪人,所以主要是还未出阁的探春经手事务。下人们怠慢,管事的婆子藐视,就连探春的亲娘也来惹事,气得探春直想哭。探春知道,必须树立威风才能镇住这些挑事的人。这时平儿来了,主动地说:“二奶奶事多,很多地方照看不上,姑娘冷眼看着,或有该添该减处,姑娘尽管去添减,头一件与太太有益,第二件也不枉姑娘待我们奶奶的情义了。”
这件事情平儿处理得好,可谓一箭三雕。首先平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新官上任,我绝对支持,不要管我家主子以前如何做的,你只管大刀阔斧地改革。这一下不仅立马拉近了平儿与探春的关系,也为探春立威。下人们看见平儿这个为王熙凤掌管钥匙的半个主子发话,谁还敢不服从探春。
第二,探春也为王熙凤预备了后路,以前凤姐管家得罪了不少人,这回也让探春瞧瞧,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当家难,在贾府当家更艰难,以后王熙凤再回来当家,日子就好过多了。
第三,平儿这是进一步为自己向凤姐邀功,也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权力。凤姐知道这件事后还嘉奖她;“我只怕你眼里只有我,一概没有他人之故,不得不嘱托;既已行在先,更比我明白了。”
正是因为平儿忠于王熙凤,处处为主子着想,才得到了贾琏和王熙凤两边的褒奖,无愧她平儿这个名字,在这两个心机太重的人中间做个屏障,实属不易。宝玉也称赞她是个极聪明、极清俊的上等女孩儿,比不得那些蠢拙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