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蕊是邯郸城里卖唱的娼女,她的妹妹小玉与同乡葛生私定终身。葛生想把小玉赎出来,无奈家里太穷,一直未能如愿。
与兰蕊交往的贵客私下会给她钱,兰蕊把这些钱都给了葛生,作为葛生与小玉见面的缠头费,葛生心里十分感激。
后来兰蕊得痨病死了,葛生的生活更加穷困,想见上小玉一面都很难,更别说赎她了。
葛生思念小玉,但囊中羞涩没有钱交见面费,最终心气郁结,因情而死了。
他的魂魄来到冥府,阎王怜悯他无辜而死,就判他去投胎。葛生往投胎的地方走去,看见一个藤萝搭的大棚子,地上放着几块石头当作茶几,一口大锅里正煮着汤。
有几百个男男女女在这里争瓢夺勺,抢着去舀汤喝。葛生突然觉得口渴,也准备上前去舀汤。
忽然有个女子从棚后走出来,葛生一看,居然是兰蕊。兰蕊也看见了葛生,吃惊地问他为什么在这里,葛生如实相告。
兰蕊说:“君因情而死,我妹妹又怎能独活呢。”说着不禁流下眼泪来。葛生伸手去舀汤,兰蕊连忙制止。
等喝汤的人都散了,她才对葛生说:“你不知道吗?这里是孟婆庄啊。孟婆给寇夫人拜寿去了,让我替她照看一下,你如果沾一点锅里的汤,就会迷失本来面貌,便不能起死回生了。”
葛生沮丧地说:“即使我回到阳间,也没有办法赎回小玉。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回去又有什么意思。”
“我来给你想办法。”兰蕊领着葛生来到棚后的院墙边,墙角处堆叠着很多陶罐。
兰蕊指着罐子一一道来:“这里装着益智汤,喝了会有才华;这里装着长寿汤,喝了就会多寿;这里装的是和气汤,喝了会变得招人喜欢。”
葛生问:“刚才外面那些人喝的是什么汤?”兰蕊笑着说:“那是用焦心火和滴泪泉一起煎成的混沌汤。”
走到最后一个罐子前,兰蕊让葛生一定要喝里面的汤。她说:“这是元宝汤,你之所以为情而死,就是缺少这种东西。”说完,舀了一勺递给葛生,葛生勉强喝了几口,却堵在喉咙怎么也咽不下去。
兰蕊叹息道:“这种龌龊的东西,原本不适合进入文人的肚子里,但有了它就能让有情郎称心如意,这样一来,此物也算不俗了。”葛生看着元宝汤,还是面露难色。
“劝君更尽一杯,恐‘西出阴关无故人’也。”兰蕊继续劝说。
葛生忍不住笑起来,于是勉强喝了一半。兰蕊说可以了,就带着葛生走了出去,告诉他回阳间的路。
当时葛生已经死了五天,因买不起棺材,尸体还停放在床上,只有一个烧火的老妇人守着。
这一天,老妇人突然看见葛生的尸体跳了起来,一直喊肚子疼,接着又抠嗓子眼大吐特吐,吐出的东西亮晶晶的像水银一样,全都渗到地下去了。
葛生让老妇人拿来铁锹挖土,一铁锹下去挖出好几个银锭。葛生就这样一直挖,最后挖了个五尺深的大坑,坑中堆满了银子,少说也有几万两。
把银子清点完,葛生就去见鸨母。这时他才得知,小玉知道他的死讯后已经绝食三天了。葛生又慌忙去看望小玉,将冥府里的事情说与她,两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葛生赎回小玉,两人当天就成了亲。他们感激兰蕊的恩德,请来风水先生选了一块好墓地,把兰蕊的灵柩迁了过去。后来,葛氏的子孙每年都要去兰蕊的坟上祭扫,世世代代都是如此。
@北三坡
故事改编自《谐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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