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哗众取宠,自以为发现了天大秘密:原来《西游记》原著里挑着沉重担子的,不是忠厚老实的沙和尚,而是偷奸耍滑的猪八戒!不信,你看:取得真经之后佛祖封八戒为净坛使者:“因汝挑担有功”。
还有佐证,是佛祖说沙僧的功劳:“保护圣僧,登山牵马有功”。似乎是铁证如山:佛祖都说了,八戒挑担,沙僧牵马,难道佛祖说的还有错?
中学课本里有首古诗《木兰诗》,现在好像小学就要求必背了。其中有两句:“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死的都是将军,平安归来的都是壮士?按照常理,冲锋陷阵、死亡率最高的,不应该是低级士兵吗?
老师说,这两句运用了“互文”的修辞,本意是“将军和壮士有的在百战中死去,有的多年后归来。”同样运用互文修辞的,还有著名的“秦时明月汉时关”,意思是“秦汉时的明月,秦汉时的关”。
真的,这样的解读没有诗意,但更合理。《西游记》里佛祖的话,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猪八戒与沙僧,一路挑担牵马,都有功劳”更合理?但是仅凭“合理”,去猜测猪八戒与沙僧的分工,似乎太过武断。我们还是到文本中去寻找证据。
猪八戒喜欢表白他的辛苦,比如第二十三回:“这一向爬山过岭,身挑着重担,老大难挨也!”
但是作品中还有这样的描写:“八戒在前边开路,沙僧挑着行李西行”; “沙僧歇了担子,八戒牵了马匹”;“那沙和尚却卷起铺盖,收拾了担子”;“沙僧歇了担子打盹”;“八戒看见,连忙叫:‘沙和尚,歇下担子,拿出行李来,我两个分了’”;“八戒就把马拴在门枕石鼓上,沙僧歇了担子”;“猪八戒卖弄精神,教沙和尚挑着担子,他双手举钯,上前赶马”…… 太多了,简直举不胜举。 沙僧哪里不挑担子了?
岂止是沙僧挑担,连孙悟空也挑过担子。第十八回唐僧孙悟空来到高老庄,“落担牵马,师徒们坐立门旁等候”。而高才报告主人:“撞见两个和尚,一个骑马,一个挑担”。这时候还没有收服猪八戒,而已经有了担子,难道是唐僧自己挑担吗?
第二十三回,猪八戒问担子有多重,孙悟空回答:“兄弟,自从有了你与沙僧,我又不曾挑着,那知多重?”可见在没有收服猪八戒与沙僧的时候,孙悟空的确是挑过担子的。
为什么猪八戒挑战、沙僧牵马?因为他们都没有孙悟空降魔除妖的本领。在西天取经这个伟大事业中,师徒四个(加上玉龙三太子,就是五人了)各尽其职、各司其责。非要用拈轻怕重的思想来解读他们的分工,你就太庸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