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儿,挑个货郎担,整天游东庄串西庄,串个女人伙,卖人小杂货:心和善,性蓄达,赚钱不赚钱,只图跑跑闲散散心。
天午头,走到四不近邻地,有座土地爷庙,他想进去歌影脚、进庙一看,睡个拾粪老头。他把货郎挑一放,枕着扁担仰那里了。他蒙住眼还没睡着哩,就听“喀嚓喀嚓”响,抬头一望,山墙爬下一只大蝎子,肚儿上的刺跟鸡蛋恁粗,一翘一翘,眼看快董着那拾粪老头了,这主儿忙折起身,拿着铁锨一锨把它的肚儿铡了。蝎子一疼,哧哧溜溜爬到山墙洞里了。
拾粪老头一见,吓坏了。老头很感激这主儿,这主儿说没啥两人拍会儿话,各自走了。
隔了半年,这主儿挑挑游乡,游到黑了,路过一个三岔路口听见有个女人在哭。这主儿走到跟前,见这女人盘脚搭手,皇天老娘坐在路当中,哭着说:“可怜人哪。”这主儿心肠好,放下挑问这女人:“这位大嫂,天恁晚了,一个人在这哭啥哩?”女人不吭声,直哭。这主儿又问:“是不是和我大哥生气了?生气了也犯不着跑到这儿哭呀?你是哪庄的,我送你回家。” 女人哭得格外心。这主儿又问:“你这位大嫂咋了?跟我说说,看有没有办法!”
这主儿这样一劝,那样一劝,话是开心斧,女人听着听着不哭了,把眼泪一擦说:“大哥呀,我如今是娘家没娘家,婆家没婆家呀!你心肠好,救人救到底,我跟你走吧!”这主儿想:女人们生气都是一时兴起,过去这阵子她又主贱了,不想她男人就想她娃,这号女人不敢要,省得日后招麻烦。这主儿左思右想,吭吭哧哧就是不给她说囫囵话。
女人见这主儿心里做事,就又哭着说:“大哥呀,收留我权当你养条狗吧,不然我就要死了。”这主儿见她说得可怜,心就软了下来,说:“我收留你中,日后你男人找着能依我?我怕打官司呀!”这女人说:“大哥只管放心,我说家中没人就是没人,到了
这步光景我还能骗你?”这主儿一听怪牢靠,禁不住就动了心思,他想:老妈下世了,就我一个人生活,如今岁数又三十多了,现时年轻图个痛快,日后跑不动了咋办?这女人没家没业,我也光棍-条,她跟着我在家做个饭,我出外挣个钱,胡哩马搭过家人算了想到这,他就答应收留这女人。
女人见他答应,把泪水一擦,换上一副喜相脸,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拍拍打打,尽说些过日子的贴心话。这主儿听了像喝了蜜,心里觉得甜滋滋的。两人回到家,一合铺,成了一家人。
翠早起来,这主儿挑挑还要去游乡,女人拉住他,心疼地说以后你别弄这了,多累?啥赚钱不赚钱!”这主儿问:“不弄这弄啥?以前我一个人吃饱关住门全家不饿,如今你来了,我不倒腾倒腾咱靠啥吃喝哩?”女人说:“你白熬煎;我纺花织布,你到集上卖布,卖来钱,咱还愁没吃没穿戴,还受那奔波饥寒之苦呀?”这主儿一听乐了,跟女人说:“只要你有这一手,咱算妥啦!”
这主儿听女人的话,不游乡了。女人整天在家里织着,这主儿啥活不干,专门赶集卖布。女人织的布好得很,这主儿拿集上去卖,别人的布没人要,他拿的不够卖。纺着纺着不解渴了,后来女人叫他卖了布买线回来再织,这样布织得快、织得多。女人是个有本事人,这主儿心里怪得劲,女人织着他卖着,日子立时红火起来。发了财,买了地,家业越置越多,女人跟他贴心得很。
这主儿等一天不见人找这女人,心想:兴许这女人真的没家没业吧!提到嗓子眼的心就落了肚,算踏实了。
这女人和他过了年把时间。有一天,这主儿又背着女人织的布到集上去卖,有个白胡子老头看中他拿的布了,问他啥价钱,这主儿说:“二十个钱一匹。”白胡子老头说:“忒贵了。”这主儿说:“你一街两行看看,谁织的布能和我这布比?我这布又密又细又厚,二十个钱说死了,少一个钱我也不卖!”
“叫我说你卖吧!”白胡子老头拨拉着胡子,笑着说:“你拿这布织得是不错,就是不是人织哩!”这主儿说:“你瞎胡说,不是人织的是啥织哩?我亲眼看见我女人织的布,你咋见得不是人织哩?”白胡子老头说:“这布她不织别人还织不来哩! 你看她是“我看你是喝醉了,她不是人能是啥?”白胡子老头也不争辩,嗯了一声问他说:“你记不记微人不是?”这主儿又气又笑地说:一年前你在土地谷庙歌脚时,有个大蝎子从山墙上爬下来,要蜇个拾粪老头,是你用铁锨把它的肚儿铡了,有这事没有?”这主儿咯棱一下打个寒颇说:“不错,有这回事。可这事与我
“半年前,你摸黑路过三岔路口碰见个女人在哭,你把她领回家了?”这主儿说:“不错,她是我女人啥牵连?”白胡子老头说:女人,这布就是她织的!”白胡子老头听了摇摇头说:“你还在里蒙着呢!她哪里是人?她就是庙里那个大蝎子精,它今儿黑就要蜇死你哩!”
这主儿一听,大惊失色,趴下就给白胡子老头磕头,求情说“老伯救命,老伯救命!”白胡子老头说:“先前你铡掉它一个儿,如今它发个叉又长俩肚儿,今黑就要你命哩。”这主儿说“老伯呀,那你得想法救我才是呀!”白胡子老头说:“我不救你谁救你? 如今你财也发浓了,你不整死它,它就整死你。”这主儿问:“老伯,你说我到底该咋办?”白胡子老头说:“白熬煎,我会成全你”
白胡子老头给这主儿说完办法,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这主儿心里一烘,知道是神人搭救自己。
这主儿赶罢集没第二事,大跑小跑往家赶。走到家门口时,他照自胡子老头说的法,大声喊着说:“我冷啊,我冷啊!” 女人在屋里一听,急忙跑出来问他说:“你咋了?跟蝎子蜇了样邪乎?”这主儿说:“我冷得很呐,你快掌火叫我烤吧!”说着,一头钻进屋里,把袍子往身上一裹,浑身抖起来。
女人见他这号样,慌忙从门上抱些麦秸,在屋里掌起火,叫他烤。烤着,他还吆喝冷,要女人再掌大一点火。
女人出门抱柴去了,他照白胡子老头说的,急忙掀开床上的芦席;见芦席下边有张蝎子皮,他伸手抓起蝎子皮,把它扔到火堆里;这时,只听门外“吱哇”一声,女人便倒在地上了。#民间故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