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志怪故事：孙立，僧侠，粉面狮

孙立

宋朝随州有个叫王实的人，字子厚。他年轻时结交无赖少年，出入娼家酒肆，耗费家财，轻狂无度。时间长了，不但被乡亲们小瞧，父母也很生气。王实叹气道：“大丈夫在世被人这样轻视，怎么还有脸呆在这里？”于是离家出走，去了汴梁。

到了京城后，他洗心革面，严格自律，后来成了太学里的一名学生。在太学，王实尊敬师长，热心助人，文章也在同辈中属于上乘。几年后，他中榜成了一名举人。

就在这时，有人捎口信说他父亲病危，王实急忙收拾行装归乡。走到半路，有人又捎来一封父亲的遗书，遗书里说：“家里发生了丑事，我因此抑郁得病，看来是时日无多。这件丑事除了父子不能诉说。你如果能替我雪恨，在地下也没什么遗憾了。临死不能见你一面，实在是让我心痛。”

王实到家，父亲已经离世，他伤心欲绝，日夜哭泣，形销骨立。时间长了，王实情绪稳定下来，但是不再写文章，也不去斡旋替补当官的事。天天找街头杀狗的孙立喝酒。大家都嘲笑他，王实并不在意，照旧和孙立亲密往来。

有时候，王实送给孙立钱物，孙立大多推辞，实在推辞不下，就收一点点。有人对孙立说：“王实这么刻意结交你，未必是好意，也许要有什么大事求你。”孙立拍着腿感叹道：“这点我是知道的，但我一个杀狗的屠户，他却当豫让、聂政（战国著名刺客）这样的侠士对待，我也会像个侠客一样报答，是不会辜负他的。”

有一天，王实又带着酒菜来找孙立。他们来到小河边的树林，幕天席地对饮。喝了一会儿，王实说道：“我有恨凝结在胸口，今天对你说说可以吗？”孙立说：“请讲！”王实说：“我本来行为不检，被乡人嗤笑，醒悟后想学古人做官光大门庭。刚刚中举，父亲病故。回来后得知，父亲致病的原因是一个叫张本的人。这个人奸诈淫邪，用财物勾引了我的母亲，酿成家丑。我回来后，这个张本还多次悄悄潜入我家。我本来想把他杀死，但是张本体格健壮，会些武艺，我不是对手。你能给我除去这块心病吗？”

孙立说：“你的心思我早就知道。我愿意拿性命来回报你的知遇之恩，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几天后，孙立来到张本门口，把张本喊出来大声说道：“你恃富勾引良家妇女，这不是禽兽的行为吗？我要是用刀杀你，不是好汉的做法。今天我们比试一下拳脚，如果谁败了，就死在当场。你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用刀刺穿你的肚子。”

孙立说完把刀插在地上，脱去上衣。张本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善罢，也把上衣脱掉，赤膊走到孙立对面。孙立对围观的人说：“有帮张本的，我一定杀死他，要是帮我，我也杀。”

随后，两个人手抓脚踢打到一起。二人都多次倒地，站起来继续打，手脚受伤，脸上鲜血淋漓。

从早晨搏斗到中午，张本倒下再也爬不起来，躺在地上呼救。孙立拿过刀来，对着张本问道：“你服不服？”张本连连求饶：“服了，服了，你饶了我吧，送你一千两银子行不行？。”

孙立说不行，张本又说：“我和你没有冤仇，你杀了我，自己也活不了。”孙立笑起来，说道：“我以为你是个凶悍匪类，为什么说出惜命的话来？”张本知道自己不免一死，转头对家里人说：“孙立杀我是受王实指使。”话音未落，孙立一刀砍下他的脑袋，然后把刀一抛，自己到官府自首。

张本的儿子到官府告状，说王实是主谋。太守对孙立拷打，孙立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和别人没有关系。”

太守也佩服他的豪气，于是只判了孙立死刑，不再追究别人，又让狱卒把孙立的刑具卸下，每天供给酒菜。孙立对太守说：“我妻子怀孕八九个月了，不知道是男是女，您能不能延缓一个月行刑，让我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太守答应。

一个多月后，孙立的妻子生了一个男孩。行刑那天，妻子抱着孩子来到刑场送行，连围观的人都流下了眼泪。（出自《青琐高议》。）

僧侠

同治癸酉年冬天，江宁某人给别人捎银子，途径龙脖子岭被强盗打劫，仅仅逃脱了性命，钱财被劫掠一空。他往前走了十多里，到一个旅店住下，关上门哭泣。

这时来了一个投宿的游方和尚，说话是北方口音，身材高大魁梧。和尚听到哭声，就敲门问缘故。某人说了银子被劫的事，并说道：“这些银子是几家数十口人的活命钱，现在我无法面对，只有一死。但是那些等待这些钱活命的人怎么办？思来想去没有办法，所以悲伤落泪。”

和尚听说后，大声说道：“这些鼠辈太过分了，我一定给你拿回来。”说完就要往外走，有人拉他，却拉不住。和尚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在这等待，如果不能完璧归赵，我就和歹人玉石俱焚。”

一顿饭功夫，和尚回来了，神色不变。他把一包银子放在桌子上，果然是某人丢失的。客店里的人纷纷围过来，问取银子的情况。和尚说：“我找到那些强盗，对他们说，刚才你们劫了一个人的银子，赶快还我，免得脏了我的手。强盗大笑，拿着棍子、刀剑过来围攻。我踢倒一人踩在脚下，又抓起两人做兵器，转圈击打。群盗折服，跪地奉还了银子。”

众人问他名字，和尚没回答。第二天天还没亮，和尚就离开客店走了。（出自《清稗类钞》。）

粉面狮救书生

巴东巫峡地势险峻，道路崎岖迂回，险要的地方只能容一个人走过。凡是从武汉进入四川的人都要经过这里。路上强盗纵横，或者明火执杖抢劫，或者设黑店暗夺。有个叫粉面狮的大盗也游荡在这里，他其实是个劫富济贫，扶善除恶的大侠，从来没杀过一个好人。因为长得瘦弱文静，眉清目秀像个女子，所以人称粉面狮。

有一天，粉面狮出游，遇到一辆马车。风吹车帘，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书生，再看外边的两个车夫，原来是强盗乔装的。粉面狮追上去，假称搭车。车夫拒绝，书生说：“给人方便，让他上来吧。”车夫说：“知面不知心，难保这人没有恶意。”书生说：“捎一段路还能怎么样呢，让他上来吧！”

粉面狮跳上车，和书生并坐。闲聊中得知，书生父亲是江南某地县令，他此行是从父亲那回家乡。二人交谈很融洽，粉面狮和书生一起走了两天，晚上也同时住宿。

又过了一天，他悄悄对书生说：“这两个人是巴东的强盗，到了前面偏僻的场所，必会谋财害命。”书生非常害怕，粉面狮又说：“有我在，这两个毛贼不足介怀。”书生虽然安心了些，但看粉面狮瘦弱的身材，还是很不放心。

当天晚上，他们在一家孤零零的小客店住下。粉面狮对书生说：“今晚他们就该下毒手了。你尽管睡觉，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管。”书生唯唯答应。

到了半夜，两个车夫在外边窃窃私语，片刻后，一人提刀闯入，另一人在后跟随。粉面狮拿起枕头扔过去，提刀的歹徒被打中倒地。粉面狮从床上起来，威风凛凛，气势迫人。后面的歹徒被他的气势镇住，踌躇不前。

粉面狮大声喝道：“鼠辈听说过粉面狮吗？敢和你爸爸动武，是不是不想活了？”两个歹徒跪下说道：“听说过您的大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恳请大侠饶我们一命。”粉面狮说道：“暂且饶你们不死，赶快滚出去喂牲口，明早照常出发。”

书生也从床上起来，向粉面狮道谢：“义士救我性命，再生之德，不知道该怎么报答。”粉面狮说：“大丈夫见义勇为，哪里想要回报？”

第二天早晨，粉面狮对那两个车夫说：“替我把公子平安送到家乡，然后让公子写一封信给我，用来证明他已经平安到家。你们的生死都掌握在我手里，不要再起非分之想。”车夫连连答应。粉面狮又对书生说：“前面的路途应该安全了，我还有事，后会有期。”说完离开。《清稗类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