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盖投降的那天偏巧天遂人愿刮起了东南风。黄盖的船队到了江心举起风帆,战船借助风力箭一般驶向北岸乌林,船上的几百名军士一起高声叫喊我们是来投降的。曹军因为事前知道黄盖要来投降,所以水寨大开,也没做防备。
黄盖船队在江面上这通折腾引得船上、岸上的曹军纷纷聚拢在岸边指指点点看热闹,等到船队距曹军水寨只有两里水路,黄盖一声令下,各船同时点火,点燃的几十只战船犹如几十只火龙驶向曹军水寨。曹军本是抱着看热闹的休闲心情,很放松地来看黄盖投降,没想到,热闹没看成,反而“引火烧身”。
曹军对周瑜黄盖送的这份“大礼”事前没防备,面对冲过来的几十只火船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船冲进水寨。由于曹军的战船大都用铁链连在一起,想跑也跑不了,一船着火很快就引燃周围的船只,加上这天晚上东南风刮得紧,一时之间,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漫天的大火迅速蔓延,熊熊烈焰吞噬了水寨,又烧着了陆寨,到处烈火熊熊,火光冲天。
曹军的战船、营帐、仓库接二连三被烧着,火势已经失控。船上、岸上的曹军有的往水里跳,有的向火势小的地方跑,惊慌失措的曹兵四处乱窜,水寨陆营乱成一团,曹军被烧死的不计其数。曹军中多数是北方人,很多人不会游泳也跟着往水里跳,结果被灌了个水饱,再也没能上来。曹军营区很大,被火烧着的还只是一小部分,要全部烧着也需要点儿时间,但那些没被烧着的战船和营寨里的曹军也六神无主,全懵了,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跑。
周瑜率两万水军在后接应黄盖,见曹军水寨火起,知道黄盖已经得手,立即命令全线反攻。为了壮大声势,周瑜战前特意命人多带战鼓,此刻这些东西派上了用场。几百面战鼓同时敲响,惊天动地,伴随着水兵的呐喊声,周瑜用区区两万人就营造出了千军万马过长江的宏大场面。曹军被火烧得晕头转向自相践踏,死伤无数,这时再听见江面上阵阵撼人心魄的战鼓声,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无心恋战,各自逃命。
船上的周瑜看到了被烧得鬼哭狼嚎的曹兵,却并没有立即发动进攻,只是在船上让擂鼓手们拼命敲鼓。周瑜并不是不想趁火打劫,狠狠教训一把曹操,但曹操的雄厚实力还是让周瑜不敢冒险。与很多人想象的不同,曹操在赤壁之战中投入的兵力并不多,襄阳、江陵还要派兵驻守,章陵的陆军精锐还在路上,此刻曹操在赤壁只有十余万人,但这已经是周瑜兵力的五倍了。
更重要的是,黄盖的诈降火攻给曹军造成的损失也没有很多人想象的那么大。曹操的水军战船规模庞大,至少在一万艘以上,这些战船一字排开即使考虑重叠因素也要连绵几十里,而黄盖投降时带的火船只有几十只,靠几十只船想把曹军的战船全烧着是不可能的。就算曹军的战船连在一块儿,还是顺风,黄盖的火船能烧着的曹军战船大概也就十分之一,能烧着一千艘已经是相当理想的结果了。
所以曹军虽被火烧,损失却不大。只是曹军不知周瑜虚实,搞不清对面来了多少人,又被大火烧晕了头自乱阵脚。这才给了周瑜机会。周瑜很聪明,他就是要等曹军心慌意乱的时候再出击。当岸上、水上的曹军乱成一团,已经很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后,周瑜才下令部队抢滩登陆,在后面装模作样地追了一阵子,就鸣金收兵了。
周瑜不追了,但有人比他积极,刘备哪是个闲得住的人,黄盖放火的时候,刘备也没闲着,他也带人摸过去放了一把火,把曹军烧了个焦头烂额。曹操见败局已定,便率领剩下的几千只战船沿长江水道向江陵撤退。但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曹军中流行病再次发作,不少北方士兵水土不服又染上疾病客死他乡,活着的战斗力也大打折扣。
本来就是逆水行舟,又是一船的病人,船速更慢了。走到巴丘,曹操眼看军中疫情就要失控,为了避免在船上狭小空间里更多人病倒,也为了不被精于水战的周瑜追上,曹操决定弃舟登岸。曹军在巴丘登陆后,还剩下几千只战船,这些船看来是开不回江陵了,但留下就会被周瑜、刘备缴获。为了不留给敌人,曹操只好忍痛下令烧船。赤壁之战,曹操被周瑜烧掉的战船数量不多,大部分船是曹操自己烧的。
曹操率部从华容道向江陵撤退,正好经过著名的沼泽地云梦泽。天气寒冷、道路泥泞,加上几天没吃饭,此刻的曹军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沼泽不好走,特别是骑兵,曹操下令让步兵割草填路,为骑兵开道,步兵们很听话抱着草往路上铺,可骑兵们很不地道,没等步兵铺好,就急着冲上来,结果很多步兵来不及躲闪被踩死,靠着人堆草填,曹操才得以死里逃生,带着残部逃出华容道。
曹操出了华容道到了安全地带,突然放声大笑。手下人被他的笑吓蒙了,还以为曹丞相被吓出了毛病,精神失常了。但看着又不像,就问曹操为何发笑。曹操说:“刘备这小子算是我的对手,可惜,反应慢了一点儿,要是他堵在华容道再放一把火,咱们这些人就都要交代到这里了。”曹操走后不久,刘备果然一路尾随追踪而至。不出曹操所料,刘备真的在华容道放了一把大火,可惜,曹操先走一步,没烧着。
曹操回到江陵检点人马才发现,自己的部下战死的烧死的并不多,反而是病死的占了大多数。曹操带了十几万人追杀刘备,结果刘备没打着,自己却差点儿被刘备烧死,兵马折损五六万,虽说没伤元气,但毕竟打了大败仗。这是曹操起兵以来遭受的最惨重的失败。曹操这次也真是点儿背,遇上周瑜这样难缠的对手不说,最要命的是军中的瘟疫,这种看不见的杀手对曹军的威胁甚至远远超过周瑜水军。
本来,瘟疫之类的流行性传染病一般发生在春夏时节,冬天很少有。曹操也知道南方天气热,军营这种人员高度集中卫生却很糟糕的地方是很容易发生瘟疫的,所以曹操特意选择冬天出兵,结果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
曹操本来没想跟孙权开仗,他的目标是刘备,所以他认为临时拼凑一支杂牌水军就能应付了,谁承想,孙权的专业水军不请自来,这才被人家又打又烧。此时,曹操对水军的认识还停留在造几只战船,凑足人数训练几天就可以拉出去开战的阶段,却忽略了人的因素。
驾驭战船,熟悉水战,需要专业人才,而且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曹操被周瑜水攻火烧之后,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从这以后,曹操的主要精力就不在刘备这儿了,而是把注意力转到了孙权身上。孙权为了救刘备,引火烧身,给自己招来不少麻烦,当然,他也捞到不少好处。
就在曹操从江陵出发,指挥水陆大军准备夹攻刘备之时,孙权拔刀相助,派周瑜领兵三万救援刘备,算是与曹操正式决裂。孙权派出周瑜军后,他自己也没闲着,就在周瑜出发后不久,孙权也亲自带领两万兵马从柴桑北上进攻合肥。
孙权打合肥并不是要攻城略地,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救援刘备,打合肥是为了吸引曹操的注意,迫使曹操分兵救援以减轻赤壁周瑜军的正面压力,也就是说,孙权围攻合肥只是佯攻,并不是真打。
孙权手头上只有十万人,这是他的全部家底,除去分守各地的部队,能够集中的主力也就是五万人。所以,熟知己方实力的周瑜才会提出要五万人。但孙权还是留了一手,只给了三万,剩下的两万那是预备队,不到关键时刻,孙权是不能派预备队的。
结语
当得知曹操大军东下的消息后,孙权意识到该是行动的时候了。周瑜那边暂时没问题,孙权决定另外开辟战场,孙权带着二万人乘船沿长江顺流而下,从濡须口进入巢湖,兵锋所向直指合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