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宝九年十月二十日(癸丑)深夜,宋太祖暴毙。
十月二十一日(甲寅),宋太宗即位。
众所周知,宋太宗的继位一直备受怀疑。
同样的,他的登极敕也充满了谜团。
宋太宗
现存的宋太宗登极敕书,有四个版本,基本分属于两个文献系统。
一个系统是《续资治通鉴长编》及《太平治迹统类》,可称为“长编系统”。
另一个系统是《宋大诏令集》及《宋朝事实》,可称为“诏令系统”。
史学界一般认为,同一系统的不同版本间仅有文字的歧异和详略的区别,而不同系统之间则存在根本性的差别。
这里面其中蹊跷,值得你细品。
长编系统的记载,说得十分简单:
乙卯,大赦天下,常赦所不原者咸除之。令缘边禁戢戍卒,毋得侵挠外境。髃臣有所论列,并许实封表疏以闻,必须面奏者,閤门使即时引对。风化之本,孝弟为先,或不顺父兄,异居别籍者,御史台及所在纠察之。先皇帝创业垂二十年,事为之防,曲为之制,纪律已定,物有其常,谨当遵承,不敢逾越,咨尔臣庶,宜体朕心。
而诏令系统的记载则是另外的模样:
门下:王者继统承祧,所以嗣神器;节哀顺变,所以宁万邦。顾历代之通规,谅旧章而可法。先皇帝勤劳启国,宵旰临朝,万几靡倦于躬亲,四海方成于开泰。念农民之疾苦,知战士之辛勤。氛祲尽平,生灵永逸。而寒暄遘厉,寝疾弥留。方臻偃革之期,遽起遗弓之叹。猥以大宝,付于冲人。遵理命而莫能固辞,涉大川而罔知攸济。负荷斯重,攀号莫任。宜覃在宥之恩,俾洽维新之泽,可大赦天下。云云。
恭惟先皇帝推诚损己,焦思劳神。念将士之忠勤,知战伐之辛苦。衣粮禄赐,无非经手经心;土地官封,不惜酬勋酬效。生灵是念,稼穑为忧。罢非理之差徭,去无名之侵耗。不贪游宴,尽去奢华,减后宫冗食之人,停诸司不急之务。方岳止甘鲜之贡,殿庭碎珠玉之珍。狱讼无冤,刑戮不滥。凡关物务,尽立规绳。予小子缵绍丕基,恭禀遗训,仰承法度,岂敢越违!更赖将相公卿,左右前后,共遵先志,同守成规,庶俾冲人,不坠洪业。
这两个系统的记载的登极敕书文本内容差异极大。
很明显,宋太宗的登极敕有着明显的改动痕迹。
然而,且不说到底两类记载为何诧异明显,我们还能震惊地发现,宋太宗的登极敕似曾相识。
它竟然与周世宗的登极敕高度雷同。
尤其是结尾一段,简直就是抄袭了。
周世宗与宋太宗登极敕比较
两人登极诏书结尾一段,只有四个字的差别。
这“抄袭”的帽子,宋太宗是跑不掉的了。
由此可见,宋太宗即位是十分仓促的,可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来撰写诏书,或者临时受命撰写太宗即位诏书的词臣,因事态紧急,行文仓促,不得不大段抄袭周世宗的登极敕书。
而到了南宋李焘撰写《续资治通鉴长编》时,明显发现了这个抄袭的硬伤,可能对登极敕进行了裁剪,留下了长编系统的极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