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吴帝国皇帝孙休,病逝于公元264年,留下了四个儿子,其中长子已立为太子,只有十多岁。孙休临终前,把丞相濮阳兴召到床前托孤,将太子嘱托给他。
当时蜀汉帝国已经灭亡,孙吴群臣对十多岁的太子不看好,于是大家提议,希望迎立一位成年的帝室子孙继位,有利于吴朝的延续。
丞相濮阳兴本无显赫的家族、名望,他是因为在孙休没有当皇帝时,和孙休交情不错,孙休当上皇帝后,着力提拔濮阳兴。濮阳兴可谓火箭上升,一直做到了丞相。
丞相是百官之首,史书上说,濮阳兴的所为让群臣失望。究其原因,更多的人是对他不服吧。
还有一人:左将军张布。他也是孙休的宠臣。孙休在位时,张布与濮阳兴互为表里,一唱一和。而此时,孙休驾崩,濮阳兴和张布却听从了群臣的建议,试图选拔新人继位,而辜负了孙休的遗愿。
左典军万彧多次在濮阳兴、张布两人的面前反复强调乌程侯孙皓的才敢,并夸赞孙皓可比“孙策”,说的濮阳兴心动了,然后濮阳兴去请示朱皇后(孙休的妻子),朱皇后也是个没有主见的人,让濮阳兴做主了。
最终,濮阳兴和张布听从左典军万彧的意见,选中了孙皓。
问题是:第一,孙皓已经成年;第二,万彧和孙皓是有交情的,万彧曾经在乌程县当过县令。
所以,孙皓继位后,他更信任的是万彧。
陈志《三嗣主传》:(孙)休薨,是时蜀初亡,而交址携叛,国内震惧,贪得长君。左典军万彧昔为乌程令,与(孙)皓相善,称皓才识明断,是长沙桓王(孙策)之畴也,又加之好学,奉遵法度,屡言之于丞相濮阳兴、左将军张布。(濮阳)兴、(张)布说休妃太后朱,欲以皓为嗣。朱曰:“我寡妇人,安知社稷之虑,苟吴国无损,宗庙有赖可矣。”于是遂迎立皓,时年二十三。改元,大赦。是岁,于魏咸熙元年也。
濮阳兴、张布虽然在孙休死后,在吴朝能够有策立新帝的权力地位,却没有看重权力之剑的双刃性。迎立孙皓时,两人没有私心,所以也没有做任何权力布置。
两人没有更多的党羽,自身名望也不足。试想一下,孙休在时,群臣唯两位为马首是瞻,孙休不在了,谁还会看重这两人呢?
张布虽然掌左将军,孙皓称帝后,加封为骠骑将军。但是在吴朝的官僚体系里,张布的军职之上还有施绩、丁奉两位。
陈志《三嗣主传》:元兴元年(264年)八月,以上大将军施绩、大将军丁奉为左右大司马,张布为骠骑将军,加侍中,诸增位班赏,一皆如旧。
那位没有主见的朱皇后,也没有远见,孙皓继位后,不肯承认她的太后地位,直接封她为“景皇后”(景是孙休的谥号),而把自己的母亲何氏提拔为太后。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濮阳兴、张布逐渐对孙皓失望,有了不满,这事不论真假(是两人真的说了孙皓坏话,还是孙皓事后编造罪名),显然,孙皓对这两人并不感恩,也不信任他们。
陈志《三嗣主传》:(孙)皓既得志,粗暴骄盈,多忌讳,好酒色,大小失望。(濮阳)兴、(张)布窃悔之。或以谮皓,十一月,诛兴、布。陈志《濮阳兴传》:俄(万)彧谮(濮阳)兴、(张)布追悔前事。十一月朔入朝,(孙)皓因收兴、布,徙广州,道追杀之,夷三族。
事后(264.11-),266年,万彧成了右丞相。
那么,濮阳兴、张布应该怎么做?
最简单的一句话:要读《霍光传》。
霍光迎立刘贺,刘贺也是成年继位,然后大量提拔自己的故吏(孙皓亦同),引发霍光不满。霍光决定铤而走险,动(xie)员(po)群臣废掉皇帝刘贺。像霍光这种把玩权力的勇气和魄力才是权臣的榜样。
濮阳兴、张布身居要职,居然不知道在迎立之时,就应该巩固自身地位,培养党羽,可见他们对政治斗争的残酷性认识不足,不懂居安思危。
两人试图做“忠臣”,却又对自己做的事后悔,对孙皓不满;或者两人又不愿意学霍光,又不愿意告老还乡,保住性命啊!可是这两位显然又贪恋权力,没有这种觉悟。两人听从万彧的话,万彧却不是自己党羽,既然两人事后后悔,却又没有进一步布局,居然会将不满信息透露给孙皓心腹万彧(存疑)。两人不过是前朝宠臣,孙皓也需要一次洗牌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当然,张布是有将女儿嫁给孙皓,大概自认为自己已经高枕无忧了,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对孙皓表露不满,或者真的是被万彧害了吧。
按照《濮阳兴传》,两人是在月初按照惯例上朝时被拿下的,上朝时不可能带兵器,也不可能带兵,群臣中又没有党羽,所以,当场也不可能有挣扎。
这两位可能也没有料到孙皓会这么快对自己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