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说水浒》第113期(文/焦目)
水浒中,108将出场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有赞诗赞词,这些诗词多是描写好汉们的外貌及绰号来历。除此之外,水浒中对故事或者景物描写,也常常用诗词。这些诗词,有作者原创,也有引用前人。在林冲雪夜上梁山时,施耐庵也引用了一首关于大雪的词《念奴娇》。
天丁震怒,掀翻银海,散乱珠箔。六出奇花飞滚滚,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颠狂,素麟猖獗,掣断珍珠索。玉龙酣战,鳞甲满天飘落。
谁念万里关山,征夫僵立,缟带沾旗脚。色戈矛,光摇剑戟,杀气横戎幕。貔虎豪雄,偏裨英勇,共与谈兵略。须拚一醉,看取碧空寥廓。
这首词的作者,是金国第四任皇帝完颜亮。完颜亮的文学水平其实很高,也写过不少诗词,不过因为后来被杀,文章诗词丢失很多。仔细看你会发现,这首词压根没提到一个雪字,但读完之后才顿悟,这确实是写雪,而且读起来相当霸气。接下来,我们一句句分析,这首词到底有多好,为何霸气。
天丁震怒,掀翻银海,散乱珠箔。
天丁就是天兵天将,珠箔就是珠帘。这十二个字描述的是下大雪的场景,但作者没有直面去说雪有多大,而是用了比喻。这三句的意思是:天上的兵将们很愤怒,他们把银子铺成的天海掀翻了,把玉珠串成的帘子给打散了。
把雪花飘落的景色,想象成天上神仙把大量的白银推翻,玉珠打飞的场景,这想象力令人称赞。
六出奇花飞滚滚,平填了山中丘壑。
六出是指雪花,因为雪有六瓣。上面三句说雪大,下面一句也紧接着说雪花滚滚。但雪到底有多大呢?作者只用了七个字,就说出雪之大,大到把山中的大山和河谷都填平了。如此一来,读者心中就有数了。
皓虎颠狂,素麟猖獗,掣断珍珠索。玉龙酣战,鳞甲满天飘落。
上面六句说的是雪之大,接下来这五句话则是说雪下得很猛。就像白色的老虎在发癫发狂,又像白麒麟在撒野放肆,由于白虎和白麒麟的凶猛撒泼,连珍珠做成的绳子都被扯断了。这大雪下得凶,又像是两条玉龙在天上厮杀,他们互相撕咬,身上的鳞甲纷纷飘落,化成了这漫天大雪。
把大雪想象成白虎、白麒麟和玉龙在撒泼打架,这想象力,与汉人笔下的雪完全不同。这种比喻,不但把雪之大给展现出来了,更关键的是把雪的气势也表达的恰到好处。你一读,就发现这雪给人一种杀伐的感觉。
谁念万里关山,征夫僵立,缟带沾旗脚。
征夫就是征战的人们,即将士,沾旗就是战争中的旗帜。这三句话意思是:谁能想到,这万里山河上,还有着戍守边塞的将士们,他们站立在这风雪中,身体已经冻僵了,白色衣带也与战旗的一角连在了一起。
由雪而想到守卫国家的将士,这是由景及人,但此处还只是远景,只是轮廓,接下来就是要对人物进行特写。
色戈矛,光摇剑戟,杀气横戎幕。貔虎豪雄,偏裨英勇,共与谈兵略。
戈矛之上,还泛着刺眼的白光,剑戟之上,依旧摇曳着凛冽的寒芒,军帐之中,满满的都是杀气在萦绕。兵士们雄壮,将领们个英勇,他们就像貔貅猛虎一样雄壮。雪天中,他们还在一起论谈论军事韬略。
这里,镜头由远及近,开始对人进行特写。
须拚一醉,看取碧空寥廓。
但是,此情此景不应只是谈论军事啊,应该一醉方休,再好好看看碧蓝的天空,空旷辽阔。
这最后两句,就是人物特写完成后的抒情部分。不过,看天空干什么?因为这片天就是他们打下来的,他们都是功臣,以后若要统一天下,还要是靠他们。
就是看个下雪的情景,完颜亮却感慨了许多,不但写了雪下得大,还写雪下得猛,就像是将士一样。他写雪只是表象,骨子里是歌颂自己国家的将士,也说出了自己胸中的杀伐之气。
有人认为,这是完颜亮没做皇帝时的作品,也有人认为这是他率军伐宋的作品。不管怎么讲,都可以发现,这首词十分霸气,读之痛快。这首词,用于林冲上梁山时,如此也是为表现林冲心中的怒气和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