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一位出身薄宦家庭的女子,因生得风流袅娜,姿色秀丽,兼性情平和,知书达理,幸运的嫁入国公宁府成了长房长媳。
秦可卿与宝玉,似乎不该有任何男女情感上的纠葛,就年岁上而言,秦可卿跟贾蓉一般年纪的人,也要大宝玉八九岁;而就辈分上说,宝玉是秦可卿的叔叔辈。从生理上和伦理上,秦可卿都不会和宝玉有暧昧私情。
但是,那也仅仅是秦可卿单方面的认知,于宝玉,却又不是了。
宝玉对秦可卿,有一百个恋慕的理由。虽然自小与林妹妹同一桌吃饭,同一屋睡觉,两人情感与日俱增,情愫暗生,但宝玉对于林妹妹,是珍吝的,丝毫不敢冒犯,连思想上都不肯亵渎她半分。对于肌骨莹润、贤淑贞静的宝钗姐姐,宝玉亦是如此。自然,彼时林妹妹和宝钗,左不过是女性特征尚未完全发育的小姑娘,未能刺激宝玉的视觉,也是有的。
而秦可卿,是宝玉身边接触到的最具女性魅力的女子,王熙凤虽美,一来性格上风风火火,大大咧咧;二来与宝玉又是血缘至亲,成日家厮混一处,毫无神秘感可言。秦可卿却不是,她有宝钗的妩媚鲜妍,有黛玉的风流袅娜,有成熟女性的诱惑,更有宝玉不敢亲近的疏离感。这于一个正发育的青春期男孩,具有致命的诱惑力。
偏偏就是这么巧,宝玉十岁那年,尤氏婆媳前来邀请贾母王夫人等去宁府赏梅,午间宝玉困倦,贾母便命人带去哄着休息,懂事的秦可卿主动带宝玉去安置,谁料宝玉看到那先预备好的上房,因一幅画和对联便不肯再进去。论理,堂堂一个国公府,自然是不缺房间的,宝玉不愿睡上房,带去其他房间便好了,可秦可卿却很反常的,只问宝玉愿不愿去自己房间休息,宝玉内心恋慕秦可卿多时,对美丽女性又有天生的好感,这等好事,宝玉岂有不愿意的?自然是微笑点头。
接下来的情节,我们都很熟悉了,宝玉在秦可卿的房间睡下后,神游太虚幻境,并在梦中与警幻仙姑的妹妹可卿共试了警幻仙子所训之事,醒后宝玉从一个小男孩过渡成了一个男人。
且不论这个梦境的虚实真假,但不可否认,秦可卿在宝玉心中,是非常重要的,类似一个青春期引导者、启蒙者的存在,彼时秦可卿在宝玉心中的地位几乎可以与林妹妹和宝钗平行。故而,黛玉前往苏州,宝玉在梦中听见秦可卿死去的消息,心中“似被戮了一刀”,哇的一声,直喷一口血来。
那么,宝玉与秦可卿的关系,仅仅是在秦可卿房间午睡了一回而已吗?过后有没有交集呢?是有的!而且贾珍还为此吃醋了。
在第三十四回,宝玉挨打后,薛家母女怀疑是薛蟠从中告状连累宝玉,便寻这薛蟠好一顿教训,谁知这薛蟠又喝了酒,熏了七八分,一听被脏派,气得便骂:
他父亲打他一顿,一家子定要闹几天。那一回为他不好,姨爹打了他两下子,过后老太太不知怎么知道了,说是珍大哥哥治的,好好的叫了去骂了一顿。今儿越发拉上我了!
在这里,薛蟠说了一个信息,之前宝玉也被贾政打过一次,而且那一次打,是与贾珍有关,贾母还拉贾珍去骂了一顿。那么,问题来了,
首先,在文中,宝玉被贾珍打,仅仅有一处,宝玉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打的?
其次,贾蓉比宝玉大八岁以上,可知贾珍与宝玉年龄差至少有二十五岁以上,两人能有什么恩怨纠葛?
其实,但凡留心,我们就会发现文中有一个漏洞,就是柳湘莲曾经和宝玉说过秦钟的坟,可见柳湘莲与秦钟、宝玉三人感情甚笃,而文中丝毫没有秦钟与柳湘莲交集的描写。所以,我们可以断定,柳湘莲和秦钟、宝玉结识、引为知己的时间是在秦可卿死前,而且能让这几人认识的地方只有宁府。
我们可以想象,柳湘莲之前在宁府串过几次戏,因此结交了秦钟、宝玉,而宝玉那段时间也常往宁府跑,自然有见到秦可卿的机会,有人要问了,秦可卿怎么会跟一群老爷们看戏呢?其实宝玉在宁府,行动极其自由,在第十九回,书中写到宝玉在宁府看戏的情景:
宝玉见那繁华热闹到如此不堪的田地,只略坐了一坐,便走开各处闲耍。先是进内去和尤氏和丫鬟姬妾说笑了一回,便出二门来。尤氏等仍料他出来看戏,遂也不曾照管。贾珍、贾琏、薛蟠等只顾猜枚行令,百般作乐,也不理论,纵一时不见他在座,只道在里边去了,故也不问。
连女眷都能随时见到,所以,宝玉在宁府是了无拘束的,如此,宝玉必然经常会去看他暗慕的秦可卿,以宝玉的天真烂漫,举止难保有越礼之处,这些行为,必定被人看在眼里,有心人还会跟贾珍嚼些是非来。而再结合此前宝玉曾在秦可卿房中午睡,贾珍自然会忌讳宝玉几分。
所以,贾珍必定会跟贾珍作些“提醒”,左不过是告诉贾政,宝玉的举止不太尊重,要么是用柳湘莲做幌子,要么是秦钟。贾政一怒之下,便打了宝玉。
说来也是有趣,宝玉成天说沾了男人气味的女子,便由珍珠变成了死鱼眼睛,可一边宝玉却与贾赦的小妾嫣红放风筝,又与贾蓉的妻子秦可卿暧昧不明,更与贾珍的小妾佩凤偕鸾玩秋千,最后连薛蟠的小妾香菱,宝玉也曾为她换过石榴裙……想来这宝玉,注定要得罪不少人,当日挨了贾政一顿打,却一点记性也不见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