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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里,对于刘姥姥来说,一进荣国府是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经历。这次经历,写尽了小人物求人的艰难历程和承受的辛酸磨难。
刘姥姥是一个普通百姓,因为没有儿子,和女儿女婿一起生活。
一家人的生活很拮据,刘姥姥想改变一下现状,便想求人资助。
小人物求告无门。
刘姥姥说,女婿应该寻求贵人帮助。
女婿狗儿冷笑道:“有法儿还等到这会子呢!我又没有收税的亲戚,做官的朋友,有什么法子可想的!就有也只怕他们未必来理我们呢。”
是啊,一个芥豆之微的小人物,乡下人,能有什么大富大贵的亲戚朋友呢?
即使有,因为地位的悬殊,人家也不会理睬乡下人狗儿的。
小人物真真是求告无门啊!
一家人搜肠刮肚地想起了王夫人,也许她可以帮忙。
一家人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可以帮助他们的大富大贵的人。
姜还是老的辣,刘姥姥想起一家人。这就是金陵王家。
狗儿姓王,他爷爷与王熙凤的爷爷一起做官。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
当年狗儿祖父在时,两家人经常走动。后来狗儿的爷爷去世,两家就渐渐失去了联系。
狗儿家也败落了,狗儿父亲因家业萧条,搬出城外乡村中住了,两家人彻底断了来往。
刘姥姥说,她曾经见过王家的二小姐,她为人爽利,是热心肠。现在是荣国府二老爷的太太。“听见他们说: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恤老的了,又爱斋僧布施。”
刘姥姥对女婿说,王家的当家人升官,去外地上任了,“只怕二姑太太还认得咱们。你为什么不走动走动?或者他还念旧,有些好处,也未可知。只要他发点好心,拔根寒毛,比咱们的腰还壮呢!”
荣国府家大业大,富贵逼人,一顿饭钱够刘姥姥一家活一年了。只要王夫人发善心,拔一根毫毛,就够一家人过冬了。
小人物见贵人一面都难,何谈求助?
虽然王夫人拔一根毫毛都比王家的腰粗,但是狗儿一家如此贫穷,看大门的仆人就不会让他们进门,连王夫人的面都见不到,怎么求助呢?
刘姥姥的女儿刘氏接口道:“你老说的好!你我这样嘴脸,怎么好到他门上去?只怕他那门上人也不肯进去告诉。没得白打嘴现世的!”
刘氏说的没错。能进出荣国府的人非富即贵,狗儿是什么东西,只怕荣国府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提求助了。
刘姥姥一家意识到,就这么贸然前往,肯定见不到王夫人,只会丢人现眼。
一家人好不容易去向贵人求助,却因为进不去门,而又犯愁了。
刘姥姥决定进荣国府求助的艰难历程。
王狗儿这样的小人物,如草芥一般。荣国府的奴才们根本瞧不起他,一家人悲哀地想道:想进荣国府比登天还难。
狗儿思来想去,想出一个主意。
他让刘姥姥去荣国府走一遭,试试风头儿去。
刘姥姥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说道:“哎哟!可是说的了,‘侯门似海’!我是个什么东西儿!他家人又不认得我,去了也是白跑。”
狗儿道:“不妨,我教给你个法儿,你竟带了小板儿先去找陪房周大爷;要见了他,就有些意思了。这周大爷先时和我父亲交过一桩事,我们本极好的。”
周大爷就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
由于狗儿和周瑞好多年不走动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认狗儿一家,会不会顾念旧情。
狗儿不出头求告,刘姥姥的女儿还年轻,也不能抛头露面的。
思来想去,只有刘姥姥最合适。
刘姥姥犹豫好久,终于决定“还是舍着我这副老脸去碰碰。果然有好处,大家也有益。”
当晚计议已定,第二天,刘姥姥带着外孙子板儿去荣国府求告。
小人物的卑微与求人的艰难。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和困苦。遇到困难了,想找人帮忙都找不到人。
好不容易想到一个人,还不知道人家还认不认自己;是否能见到人家;见到了,人家是否会帮忙。
都说小人物自卑,这个自卑是被生活百般搓磨和打压后的结果。大人物对小人物的确不屑于顾,宰相家奴七品官,大人物的奴才都比小人物自信。小人物不想自卑都难。
不说别人,单说周瑞。周瑞是荣国府的奴才。狗儿是官宦之后。狗儿比周瑞出身高。然而,狗儿还得卑微地叫周瑞为周大爷。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大人物之间,一封信,就能搞定许多事。例如,林如海给贾政一封信,就搞定了贾雨村复职,当金陵知府的事儿。
王熙凤假托贾琏的名义,给云光一封信,就搞定了张金哥和守备之子退婚的事儿。
狗儿一家,准备上门求告王夫人,就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做了诸多心理建设 ,思想准备以及详细预案。
首先,确定求告人员。
刘姥姥和外孙子板儿。这一老一小,会让人升起同情心,觉得他们祖孙俩不容易。
这是打感情牌,一旦王夫人给个仨瓜俩枣的,就够一家人准备冬事了。
其次,确定先找周瑞。
狗儿父亲帮助过周瑞争买土地,若周瑞顾念旧情就能帮助刘姥姥见王夫人。
最后,见到王夫人如何求助。
在同级别的人物之间,简简单单的一件小事,到了小人物这里就变成了天大的事儿,变得万般艰难。
许多小人物,不敢求助,便继续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哈哈的日子。
幸好,刘姥姥很勇敢,迈出了到荣国府求助的第一步。如果刘姥姥胆子小一点儿,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也就没有了王熙凤和刘姥姥的友谊。也就没有了王家翻身变小康的日子。
所以说,小人物要想改变命运,就要像刘姥姥一样,搜肠刮肚地寻找一切可能成为贵人的人,勇敢地向贵人求助。成功了,会改变命运;不成功,原本的生活也不会变得更坏。
《红楼梦》虽然是一部豪门兴衰史,也写了刘姥姥这样芥豆之微的小人物的求告无门的艰难,以及寻求帮助所要承受的巨大的心理压力。描绘了穷人生存的卑微,求告无门的辛酸,求助的艰辛,心灵的磋磨,生活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