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培亮长诗 | 伏羲与泥泥狗（全文）
前言
在豫东淮阳的太昊陵广场
泥泥狗安静的躺在商贩的摊位上
享受着太阳带来的希望与温暖
等待着有缘人，带他们走向四方
泥泥狗，它们变换着色彩
变换着形状与大小
在伏羲活过196岁，疲惫地倒下后
至死不渝的守护人祖
守护伏羲创八卦、制嫁娶、结网罟、教渔猎的贡献
也守护伏羲与女娲为繁衍而造人的功绩
伏羲迁徙
伏羲出生的地方一定很美
那里的戈壁在伏羲出生时还是草原
那里的水，从天上来
甜美，胜过甘露
伏羲的子民在这里繁衍生息
安定，让这里的人数一代胜过一代
伏羲的思想开始远播海内
让四方狄夷无不折服，向往，迁徙
但是，这片土地终究太薄
无法承担伏羲太平盛世的伟业
于是，伏羲选择离开
离开，是另外一种开始
东西南北，四面八方，何去何从
伏羲举起的手，指向了东方
是的，东方是太阳升起的方向
万事万物都离不开太阳
追随太阳就是春天追随希望
就是冬天追随温暖
于是，伏羲带着部族的人们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在清晨，沾着雨露，顺着黄河
沿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出发
都于陈
宛丘，如一只碗倒扣在万亩龙湖里
涨水的时候，水顺着蔡河、颍河而下
缺水的时候，万亩龙湖是最好的水源
这里的鱼鳖个头更大
因为是湖泊，水流很缓
相对于奔腾的黄河鲤鱼，这里的鱼容易捕捉
湖泊四周，是千里平原
岸上水草茂盛，树林里野果甜美
可以牧马放牛，可以圈养猎物
丰收之余，看这里无际的荷花
看野鸭在傍晚飞出芦苇
夜晚时，则更加诗意
听蛐蛐轻鸣，看繁星点点
这里没有大山的崎岖，没有大海的浩瀚
就连野兽，都变得温顺起来
倒栽的槐树下，伏羲的母亲给儿孙们讲着故事
伏羲的母亲名叫华胥氏
华胥氏年轻的时候每日狂风暴雨，雷鸣电闪
人们的房屋被时常冲塌，家园被烧毁
自己一路向西，寻找雷神电母
祈祷能够停止灾难，多降祥瑞
在踏上一个巨大的脚印后
突感不适，小腹隐痛，渐渐隆起
由此怀孕，得以诞下伏羲
一切都像是上天准备好的一样
在这里可以教授渔猎
可以施展一身的才华，迈向更高的维度
就是这里了！伏羲暗自庆幸
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
竟然有如此地方，足以滋养华夏民族
伏羲与众人商议，都于陈地
便开启了华夏民族辉煌的时刻
结网罟
万亩龙湖水，清澈无比
滩浅水缓，时常有鱼儿跃出河面
肥美鲜嫩，营养丰富的鱼肉
是人们最好的营养
但往往越是美味的东西越难以获取
伏羲停下前进的脚步
每日蹲在龙湖南岸观察鱼儿的生活
它们活着的时候几乎不会上岸
在水里，又无法捕捉它们
鱼有很多种，但每一种都黏滑无比
在岸上是待宰的羔羊
在水里，却是幽灵般的存在
一次，伏羲看到有一只蚊虫撞在蜘蛛网里
动弹不得，成为蜘蛛的美食
才突然得到了捕鱼的灵感
如果做出如同蜘蛛网一样的东西
岂不是很容易就能获得鱼儿
伏羲开始尝试编织捕鱼的东西
用水草编织，无法取得成功
因为水草的韧性不够
纵然能够编成，但也无法长久保存
用植物的纤维编织
结果得到了很好了效果
伏羲给它取了一个传承至今的名字：渔网
伏羲从发明渔网之后
就开始教授自己的子民使用
从此，伏羲的部落有了鱼肉可以食用
养牺牲
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
最原始简单的生活，需要水和食物
水可以在龙湖里撷取
打到猎物，则可以美餐一顿
但倘若运气不好，无猎可狩
伏羲的族人们只能大眼瞪小眼，彼此挨饿
既然已经都于陈地，世居于此
便无须再为生存问题而东奔西走
那些吃不完的，活着的猎物
开始被伏羲圈养起来
等饥饿的时候再行宰杀，充饥
如此，就解决吃饭的大难题
这也是中国，畜牧业最初的开端
兴庖厨
狩猎时捕到鹿，则享用鹿血，滋补身心
走兽的肉质紧致，食之有嚼劲
但并不是所有猎物的血都可以饮用
而上了年纪的人，牙口都不太好
有嚼劲的肉质反而成了累赘
在一次大火之后，无数猎物被烧死
伏羲悲痛之余，拣起一块烧熟的肉
咀嚼之下才发现，熟肉竟然比生肉还有味道
不仅容易咀嚼，下咽
而且长时间吃烧熟的食物
比吃生肉容易消化，不容易得病
于是，伏羲带领人们保存了火种
开始用火制作美味的食物
从此，结束了人们茹毛饮血的原始状态
谁又能不承认，伏羲是中国的第一个美食家呢
定姓氏
母系氏社会下的人们
腰缠兽皮，身披植物硕大的枝叶
既不知自己是谁，又不识对方名姓
生活的非常混乱，不易于管理
伏羲痛定思痛
根据人群从事的不同工作和特征
定下姓氏
而伏羲有感于风雨雷电，自姓为风
从此，中华民族有了姓氏
开启了独特的姓氏时代
而伏羲因为定姓氏，成为万姓之根
姓氏在陈地得以形成，陈地成为万姓之源
制嫁娶
伏羲生活的时代
人们组群奔跑杂居，无有纲常人伦
不仅群居，而且群婚乱配
伦理道德且不多说
只知其母，不知其父
生下的子女智力不高，或畸形残疾
长此以往，必然影响部族的发展
但是跨越氏族部落的嫁娶婚姻
则更容易诞生健康，智力健全的孩子
伏羲由此制定嫁娶典律
禁止群婚乱配，不许同姓通婚
更杜绝直系血亲和近亲结婚
由此，伏羲确立了中华民族的嫁娶制度
改善了人伦环境，促进了文明的重大发展
画八卦
伏羲率领部落都于陈地之后
时常在蔡河两岸驻足
他不是在欣赏蔡河的美景
而是在思考，思考世界万物的规律
为何会有男人，女人
白天与黑夜，苍天与大地，阴柔与阳刚
伏羲正在绞尽脑汁的思索
忽然，一只白色的大龟出现了伏羲面前
鬼背上神奇的纹理符号给了伏羲巨大的灵感
与身边的蓍草结合后
画出了第一个八卦的图形！
由此解释了世间万物的形成与发展
这便是伏羲文化的灵魂所在
这也是人类进入文明的重要标志
刻书契
《尚书》有云，伏羲
始画八卦，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生焉
命朱襄为飞龙氏，造书契
象形，假借，指事，会意，转注，谐声
日，月，山，水，牛，羊，象，猪
让天下的大事小事都用书契去记载
这多好！
结绳记事，时间久了，都会忘记
猪的形状就是猪的事情
水的形状就是水的事情
从此，伏羲的部落告别结绳记事的时代
这就是中华民族，文字的起源
作甲历
伏羲所处的时代
只知道白天与黑夜，清晨与傍晚
却不知道天地的道理，时间的规律
更不知春夏秋冬的轮回，日升月落的现象
这给大家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伏羲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天象
用书契记录着寒暑的轮回
终于总结了规律，便制作了万世可用的历法
告诉人们天地白昼，四季轮回
年月日，时与刻
有了伏羲的历法，人们不再昏天暗地
极大的方便了人们的生产与生活
兴礼乐
经过大刀阔斧的改革
部落的生产力得到极大的提升
人们不再愁吃愁喝，变得安稳富足
闲暇之余，人们便开始追求精神层次的享受
蛐蛐的声响
只有夜晚的时候才能听见
蝉的鸣叫
错过夏天就只能再等一个冬春
伏羲在雨后，看到一块黏土上有孔
便拿起来，试着用嘴去吹
呵，声音优美动听，不次于鸟儿的鸣叫
这，就是现在所说的埙
人们在手足舞蹈的时候
便可以和音乐搭配，岂不美哉
这，也是中国最原始的乐器
造干戈
尽管伏羲的部落繁荣昌盛
但那个时代，仍旧是人少，野兽多
也避免不了，别的部落来掠夺食物
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与部落
为了不再看到子民的鲜血流淌
伏羲研究木棍，石块
将石块石斧捆绑在木棍上，增加了击打力度
赶走了野兽
也挫败了前来掠夺食物的敌人
从而保护了自我，征服了周围野蛮的部族
这便是最早的兵器
诸夷服
伏羲居于陈地，大力改革
部落的生产力得到了充分的发展
人们丰衣足食，生活幸福美满
然而，其他的民族部落却依然落后野蛮
时常受到洪水猛兽的攻击
变得四处游荡，无家可归
伏羲决定传播文明
将自己的文明传播到其它的部落氏族
于是，中原千里
无不感激伏羲的盛威恩德
《史纲评要》云，伏羲
有圣德，象日月之明故曰太昊
以木（木，意为东方）德继天而王
以圣德而统一天下，诸夷归服
这，就是中华民族的第一次大一统
也是中华民族的第一次大融合
龙图腾
伏羲，头生双角，坦腹赤脚
四海归服之后，没有却统一图腾
于是便结合马头，鹿角，蛇身，鱼鳞，鹰爪
绘制成龙！
伏羲以龙纪官，分理海内
命朱襄为飞龙氏，造书契
昊英为潜龙氏，造甲历
大庭为居龙氏，造屋庐
浑沌为降龙氏，驱民害
阴康为土龙氏，治田果
栗陆为水龙氏，疏导泉流
以春，夏，秋，冬，中官
为青、赤、白、黑、黄龙氏
这，就是中华民族的图腾
由此，华夏民族便是龙的传人
中华民族有了共同的精神惊魂
伏羲被也被后人称为龙师人皇
陈地，也因此有龙都的美誉
葬于陈
伏羲终究是人
是人，就摆脱不了世俗的生活
就必须接受生老死别的轮回
伏羲累了，太累了
在他196岁那年，他选择了离开
离开了他挚爱的子民和土地
在陈地，他成了自己的神
也成了万众崇拜、祭拜的神
人们在伏羲去世的地方建造坟茔，宫殿
供世人瞻仰
伏羲对人类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被后世的人们尊称为人祖
陵狗
伏羲用自己的力量
推动着中国的社会由母系氏走向父系氏
那种面对自然力量的渴求
催生了最为原始的崇拜
你们崇拜天地，崇拜生殖器官
试看那泥泥狗的形状
人面猴，人面鱼，人头狗，马上猴
草帽老虎，双头鸟，双头狗，猴头燕
在位一百一十五年，伏羲想休息了
跟随伏羲，保卫伏羲的灵狗
千百年来，始终守护在太昊伏羲的陵旁
千秋万世，终究化为陵狗
化为用陈地的泥土捏制而成的陵狗
化为方圆千里的百姓，人人爱戴的泥泥狗
当代的泥泥狗
人们忘不了伏羲的丰功伟绩
用他们女娲造人的泥土，捏造了泥泥狗
淳朴，大方，精致，美观，鲜艳
每一个泥泥狗身上都有着独特的气质
那古色古香的外表下
装着一颗对人祖伏羲忠诚的心
在泥泥狗的身上
考古学家看到了楚漆器文化的格调
美术家看到了方格纹古陶，绳纹的画法
历史学家则看到了昆仑滚磨，草帽老虎
为我们摊开一幅滚磨成婚，草帽遮面的画面
孩童们则看到了自己的玩具
因为每个泥泥狗都有孔可吹，其声鸣鸣
当人性的质朴勤劳遇到生存
当最初的艺术在传承时遇到生存
泥泥狗表现出了人类拥有最原始的文化
泥泥狗作为这种文化的载体
历经八千年而绵延不断
这种强大坚韧的生命力
也从侧面反映了原始文化的意义
反映了探寻生命，追求真善美的历史价值
泥泥狗被陈地的居民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
千百种形态各异的泥泥狗
都能在现实的生活里找到它的影子
有的是猴子，有的是青蛙，有的是小鱼
当然，也有超越现实生活的存在
人与兽的合体，兽与兽的合体
这些传承着的泥泥狗
承载了陈地百万百姓
发自内心的艺术表现和图腾崇拜
这些映照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的活化石
都已经成为国家非物质文化的遗产
诗人简介：
张培亮，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年度优秀会员，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诗歌委员会委员，入选合肥市双百人才计划，作品见于《诗歌月刊》《诗林》《特区文学》《散文诗》等。作品入选《中国青年诗人精选集》等。出版诗集《青春的圆点》《逍遥五虎》等。曾获第四届骆宾王青年文艺奖等。发起组织安徽青年诗会、陶冲湖诗会等。
注：《伏羲与泥泥狗》全文最早发表于《中国汉诗》2021年第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