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允进来神情傲慢,既不下跪,也不鞠躬,这个态度蒋干怎么能容忍?心说:“自整肃以来,谁见了我这个手握生杀大权的无冕之王无不是低眉顺眼,连曹丕、曹仁、于禁这些人都要礼让三分,何况你一个内奸叛徒,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因此,蒋干原来还打算让张允坐下来说话,此刻觉得简直不值得,也不顾曹操对他的吩咐,难以掩饰鄙夷地问:“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
张允态度坚定地答:“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丞相始终相信于我,大家对我的误会迟早也会水落石出。”
蒋干最近聆讯人员众多,态度难免强横,说:“是不是误解,不由你自己空口白牙来说,需要你仔细陈明来龙去脉,仔细说清原委,待我有个眉目,再行定夺!”
张允担心蒋干不能公正地对待他,问:“怎么由你定夺?你应该只是记录,给丞相汇报后由丞相定夺吧?”
蒋干心里厌恶张允的挑刺,不耐烦地说:“丞相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处理这种琐碎事情。在这里就是由我定夺!”
张允强忍住多日来淤积在内心的愤懑,在心里大骂:“我堂堂七尺男儿,一个名扬天下的水军副都督,怎么能够受你这个狗仗人势的小人羞辱?真想挥拳打烂你这张搬弄是非的歪嘴,替那些惨遭不公的将士们伸张正义!”他态度坚决地说:“对你我没什么说的,我要求换人来询问。”
这倒令蒋干感到意外,因为最近以来还没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地对抗过,他说:“换了谁你都一样要说实话。假话能骗人一时,不能骗过一世;能骗过一个人,骗不过所有人。”
张允见蒋干在心里已经对他基本定性为说假话的人,更不想再搭理,就用沉默来面对,不再说一句话。
蒋干等了很久,也没问出一句话来,没办法,只得出去把亲信曹洪叫来,替他盘问。他相信张允敢欺负他这个儒生,肯定不敢欺负这个曾经给他过下马威的曹洪。蒋干不想落得公报私仇的口实,一再叮咛曹洪说:“对于张允的询问,你只需要搞清楚那些令大家怀疑的细节就可以了,丞相吩咐要以礼相待,你可不要动粗。”
曹洪虽然口上答应,但想起张允与蔡瑁夺取了他的都督职位,又逼着他们北方将士跳到冰冷的江水中训练,不是淹死就是呛死,心中就压不住怒火。他手执着马鞭走进聆讯室,脚蹬在条几上,双眼怒睁,做出威吓姿势,冷冷地问张允:“你仔细交代,那些金银,还有那些毒器,究竟从哪里来?”
张允自从第一次见到曹洪就被他居高临下的气势给慑服了,后来又被他拘禁,从此总是对曹洪心存胆怯,心里暗生自卑。看见曹洪一副急躁的猴急神态,张允转念一想,自己毕竟还没有被解除副都督的职务,而曹洪现在仅仅只是个都尉,不应该对他胆怯。当听见曹洪竟然以审问凶顽囚犯的口气讯问他,很不痛快,壮着胆子反守为攻,诘问曹洪:“丞相是不是嘱咐你要以礼相待本副都督,为什么这般无礼?”
提起都督职位曹洪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声呵斥道:“无礼的是你这匹夫!你看清楚这里谁说了算?少再拿都督一职恐吓我!我问你,那些金银,到底从何处而来?”
张允心里瞧不起曹洪这一介武夫,就是因为不读书、没有头脑,才会从都督高位被一再降职,于是轻蔑地回答:“这还用问?肯定是江东故意陷害于我。”
曹洪手执马鞭用力敲击木案,继续呵斥:“为什么不送他人,单单送你?是不是你与孙权、刘备有什么瓜葛?”
张允反问:“如果真有瓜葛,我为什么不当日就率领军民投降孙权、刘备,为什么非要等到今日?”
曹洪说:“说实话,我从来就不理解你归降我家丞相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为了荣华富贵,为了金银财宝,那么现在,周瑜不是给你了吗,不是给的更多吗?为什么不去?”
张允听了,真的理解了什么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样不通事理的曹洪还怎么沟通交流?他失望于受了天大的冤枉,却没有地方申诉,不由难过地向苍天哀叹:“想不到我一片忠心,反被诬陷。天理何在啊?!”
曹洪见张允的心理防线快要崩溃了,便步步紧逼,继续问:“既然你忠心丞相,为什么还要暗自勾结孙权、刘备?这么自相矛盾,怎么解释?”
张允无奈地摇头,失望地说:“看来,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不能辩解清楚啊!”
曹洪嘲笑说:“是不是心里有所后悔,打算说出真心的隐匿了?”
张允感到和曹洪这个匹夫难以交流,想再换人来肯定是不可能了,就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信不信由你了。”翻来覆去就这句话,再也不说什么。
经过一夜的聆讯,毫无结果。
——自肖永革《三国绝对很邪乎》,配图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