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第一王爷司马孚：身为司马懿的三弟，却一生自称曹魏忠臣？

西晋泰始八年（公元272年），一位老人在首都洛阳薨逝，享年九十三岁。

在那个医疗资源匮乏的年代，能有如此寿数已然是不易；更稀罕的是，这位老人的遗书开头就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有魏贞士。须知，魏晋之际，政治氛围压抑，稍不慎言就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但是，这个老人还就这么写了，而且还啥事没有，甚至皇帝司马炎还亲自主持了他的葬礼。原因很简单，因为司马炎得叫他三爷爷；而这位历经东汉、曹魏、西晋三朝的老人，就是司马懿的三弟司马孚。

司马孚字叔达，司马防第三子，司马懿之弟，和哥哥司马朗、司马懿，弟弟司马馗等人合称“司马八达”。当然，《晋书》说他们“俱知名”，那是沾了司马懿的子孙当了皇帝的光，之所以叫“八达”，纯粹是因为司马防给儿子们取的字都带一个“达”字而已。

在有些电视剧里，司马防被塑造成了一个忠于汉室的长者形象；实际上，作为河内温县的大族，司马家族早就识时务为俊杰，投靠于曹操了：长兄司马朗，二十二岁就被曹操征辟为掾属；老二司马懿，也在二十三岁那年被曹操征调过，并且主动结交曹丕，在夺嫡过程中发挥了不少作用；而司马孚的出仕第一站，则选在了曹植身边，和他二哥打起了擂台。

需要注意的是，司马氏兄弟分别投靠曹氏兄弟，未必是他俩与各自的主子多么志趣相投，只是世家大族在曹操挑选接班人的时候所进行的一次两边下注而已。对这件事，曹操和曹丕父子内心都很清楚，也没有对司马氏太过计较，司马孚甚至还在曹丕被立为太子后立刻被改任为东宫官员，还曾经在曹操的葬礼上对哀嚎一片的曹丕和魏国群臣说：

大行晏驾，天下恃殿下为命。当上为宗庙，下为万国，奈何效匹夫之孝乎！天下震动，当早拜嗣君，以镇海内，而但哭邪？

说完，司马孚又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曹操的丧礼，又和百官一起劝曹丕继位并篡权，他自己的官也越做越大，并且一直担任天子身边的侍从官；曹叡继位后，司马孚又被拜为度支尚书，专门负责掌管国家财政，可谓是有钱有权，荣耀一时。

此后的司马孚又历任尚书右仆射、尚书令等职，还曾参加过对诸葛亮北伐军的防务工作。他和哥哥司马懿一个在京城调度，一个在外面征战，捞取了不少政治资本和好处。在曹叡去世、曹爽执政后，司马氏兄弟的权力都遭到了贬抑，司马孚也不例外。饶是如此，当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之变时，已经七十一岁的司马孚也一起披挂上阵，带着豢养的三千死士驻守司马门，为司马懿顺利夺权立下了赫赫之功。

高平陵之变后两年，司马懿在平定了王凌之乱后去世，去世以前他做的最后一项人事任命，就是拜司马孚为太尉，令其成为司马氏在曹魏名义上的最高官员。司马昭上台后，又尊司马孚为太傅，让他真正做到了位极人臣。

按理说，司马孚此时身为司马氏的族长，在曹魏朝廷里身份年资也最长，应该是处处维护司马氏利益才对。然而，不知道是岁数越大心越软，还是存心要和二哥对着干，亦或是要伪装出一副忠臣孝子的样子，反正是在高平陵之变以后，司马孚的人设就被他自己改成了“大魏忠臣”：

曹芳因为参与密谋诛杀司马师，被司马师废为齐王，在其出宫时，群臣前往送别，为首的就是司马孚，史载其“悲不自胜”；

曹髦带人要诛杀司马昭，被成济当街杀害，司马孚以八十高龄第一个前往事发现场，抱着曹芳冰冷的尸体痛哭道：“杀陛下的罪魁祸首，就是老臣我啊！”司马昭本来想以普通百姓的规格下葬曹髦，也是在司马孚的力争之下以诸侯王礼安葬；

司马炎逼魏元帝曹奂禅让后，司马孚又拉着即将出宫的曹奂的手哭道：“臣死之日，固大魏之纯臣也！”

此外，根据《晋书》的记载，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司马炎三代四人执政期间，所进行的一切废立、擅权之事，司马孚全程都没参与。

问题是，这可能吗？我觉得不太可能。

魏晋之交，类似于司马孚这种人有很多，比如琅琊王氏的王祥，颍川陈氏的陈泰等。他们的共同特点，都是出身高门世家，其家族历经汉、魏、晋三朝而不倒，其本人在曹魏享受了不少好处，又在魏晋嬗代时攫取了更多的政治利益；而他们在政权交替之际所表现出来的对曹魏的眷念，除了惺惺作态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安抚曹魏宗室以及天下人心。

用《一代宗师》里的话说，司马懿祖孙三代做的事情，是司马家基业的里子；而司马孚所要扮演的，那就是司马家的面子。为了把里子做得大大的，腹黑的事情是不能少做的；但是为了让自家人不至于为千夫所指，树立太多对立面，还需要有司马孚这样的人来撑撑场子。

纵观司马孚的一生，尽管他的列传洋洋洒洒数千言，实际上却并没发现他有什么过人的长处，可谓一辈子都活在二哥一家的荫庇之下。到了岁数大了、熬死了所有人的时候，他又能扮演“大魏纯臣”的角色，倚老卖老。

对此，司马炎是心知肚明的，因此尽管在称帝封爵时赐给了司马孚四万户，却在司马孚死时给予了他一个“献”字作为谥号。在谥法中，“献”有很多解释，包括聪明叡哲、知质有圣和惠无内德。我想，司马炎想表达的意思，恐怕就隐含在“惠无内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