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异
两当山上有座道观,两侧是高大的树林。乌鸦在东侧树林里筑巢,喜鹊在西侧树林筑巢,绝不越界。有好事者在东侧投食,乌鸦飞下来啄食,喜鹊只是望望,没有一只飞过来。如果在西侧投食,喜鹊大吃,乌鸦置之不理。
后来山里出现一只大雕,不时到这里捕食。不管乌鸦喜鹊,每天都被抓走几只。
有一天,道士听到空中传来风雨一样的声音,原来是乌鸦和喜鹊倾巢而出,不管老幼雌雄围着老雕搏斗,数量能有几千。前面的受伤落地,后面的继续攻击,就像蚂蚁围歼虫子。
鏖战良久,大雕的羽毛被啄去大半,摇摇晃晃飞向山下。道观院子里落下几十只死鸟,掉落的羽毛有一寸厚。乌鸦和喜鹊们照旧回自己的领地补巢孵卵,大雕再未出现,也许是伤重死掉了。
花异
湖南汪某特别喜欢花,他的院子里栽了几十种上百株名贵花草。从春到秋,红黄白绿相间,灿若云霞。
一天晚上有朋友在他家借宿,半夜时汪某睡去,朋友还没睡着。他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声音娇细,好像女子。朋友感到惊奇,披衣起来偷看。只见一个红衣女子高不过二尺,对一个同样高的白衣女子说:“长夜无聊,可以一试高低。”白衣女说:“恭敬不如从命,只希望你不要一触即溃退避三舍。”
接着院子里出现两队小人儿,一队红衣红旗,一队白衣白旗。两队士兵都是女子,柳眉杏眼,英姿勃发。两队士兵打斗起来,呼喝呐喊,纷杂酣斗。
朋友大惊,认为是狐妖在作怪,不由出声道:“怪哉!怪哉!”打斗的女子听到有人,四散消失,院子里重归寂静。朋友把汪某喊起来,汪某不相信继续睡。早晨,看到院子里的花分成了两队,一队红色,一队白色。《萤窗异草》
麋竺是徐州富商,在刘备势微时就忠心跟随,入蜀后拜安汉将军。在没认识刘备前的某年,他从洛阳回来,离家几十里的时候,遇美妇人搭车。行驶二十里妇人下车,对他说:“我是上天派来的,去糜竺家放火。感谢你载我一程,因此告诉你。”
糜竺很吃惊,哀求放过,妇人说:“天命难违,这样吧,我慢慢走,你赶在我之前回去转移财物。要快!中午前一定会起火。”糜竺打马飞驰,到家后指挥人搬出贵重东西,到了中午,果然失火烧毁了房子。《太平广记》
老卒
臧论道在洪洲任郡守的时候,有个老卒给他家做园丁。不但园里的蔬菜长得好,还不时拿来反季节的蔬菜。臧家人很奇怪,向他打听,老卒说从市场上买来的。然而派别的仆人去买,却总是买不到。
臧家人认为老卒不同寻常,就留意观察。发现他很少休息,夜间独住的茅屋中不时传来笑语声。靠近又什么都没有了。臧论道把老卒找来,温言询问,问了好久老卒才说:“今夜三更正点,大人如能独自去我的住处,就会有重要的收获。早去晚去都不可以。”
臧论道一晚没睡,快到三更的时候穿上官服准备前去。妻子苦苦诘问,臧论道只好说去拜访老卒。妻子说:“此人恐怕是妖佞,就算没有伤害,你身为郡守拜访下人也不合适。”臧论道摆脱妻子纠缠,已经过了三更,他来到园子里的茅屋,老卒已经死了。他非常后悔,每想起这件事就要长叹几声。
故事的本意好像说老卒是仙,臧论道错过了仙人授道的机会,老卒尸解而去。但是过程给人一种诡异恐怖的感觉。
江渑
宋仁宗的时候,建州有个叫江渑的人,他多年考场失利,岁月蹉跎到了四十岁。这年他在京城游历,忽觉肌肉关节紧绷,搬举重物就畅快些。他每天搬运的东西越来越重,某次路过一个王侯门口,看到石狮子,试着挪动一下,竟然轻而易举。
有一天,他和朋友们去相国寺游玩,众书生倚着柱子看风景。江渑悄悄把柱子抱离地面,用脚把一个朋友的衣襟拨到柱子下压住。片刻后朋友起身却走不了,众人非常吃惊。
于是,他有神力的事传扬开去。有人对他说:“大多有神力的人都是天生,而你是中年获得。这是上天赐予的,必会有大功名。为何不去参加武举呢?”江渑听从劝告,武试中举。但是只做到守护宫门的侍卫小吏,并没有大的发展。
以上两则都出自《能改斋漫录》。
胡佃
湖北武昌张焕庭说,他家乡有个姓胡的佃户去城里办事,回来时已经半夜。他借着残月疾步前行,路过一座破庙时实在疲乏,就想进庙歇息,等天亮再走。
他摸黑进入大殿,坐下时触到一个东西,在黑暗中努力瞪大眼睛,模糊看到地下躺着一个人,盖着一床破被子。胡佃有些冷,就想借点被子暖和一下,他和那人并排躺下,扯过一半被子盖在身上。
那人毫无声息,轻轻触摸,身上冰冷。胡某站起来,拿出火折子吹着,对着那人脸上照去。原来是一个死人。胡佃大吃一惊,正准备离开,死人忽然诈尸,猛地跳起,伸直胳膊对他抓过来。
胡佃肝胆俱碎,嚎叫着窜出庙门。死尸在后紧紧追赶,胡佃跑出二里进入一个村庄,民家的狗汪汪乱叫,就是没人出来。胡佃道路不熟跑进一个死胡同,眼看僵尸来到身后,他惶急之下爬上墙头。僵尸抓住他的脚踝,胡佃拼命乱蹬,鞋子掉落也无法挣脱。这时传来一声鸡叫,僵尸随即不动,胡某也力气用尽掉落墙下昏死。
早晨,村民发现了胡佃户,僵尸的手牢牢握着他的脚踝,指甲陷进肉里。砍断僵尸手指把胡某救醒,双腿青肿已经无法走路。家人得到音信把他抬回去,两个月才能下地走路。
后来得知,废庙附近的村子有人病死,家属把尸体暂时停放庙里。胡佃误入其中,死人得到阳气诈尸。《鹂砭轩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