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汉高祖刘邦的姬妾,原是赵王张敖的姬妾。张敖为西汉开国功臣张耳之子,后娶刘邦与吕雉所生的长女鲁元公主刘乐为妻。
西汉高祖六年(庚子,公元前201年)十二月,刘邦征伐匈奴,途经赵国邯郸。时值,赵王张敖已与公主刘乐订亲,尚未聘娶,遂对未来的岳父十分恭敬,早晚亲奉饮食。为讨好老丈人,怕其长夜难捱,特让赵姬前去服侍。然而,出身布衣的刘邦终脱不民间习性,动不动骂人爹娘。史书记载,张敖的恭敬换来的却是刘邦‘箕踞骂詈’。古人席地而坐,箕踞就是坐时两腿平伸张开形似簸箕,这是一种对人极不礼貌的坐法。
赵国国相贯高、赵午等皆已60余岁,原为已故赵王张耳的宾客,见此十分愤怒:“我们的王太懦弱了!”于是规劝赵王:“当初天下豪杰并起,有才能的先立为王。如今您侍奉如此恭敬,他对您却粗暴无礼,请让我们替您杀掉他!”张敖听完此话,把手指咬出血说:“你们怎么说出这样的错话!先父亡国,依赖高祖得以复国,恩泽子孙,一丝一毫都是他从中助力,望你们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贯高、赵午等见此,只得私下议论:“都是我们不对。我们王有仁厚长者风范,不肯背负恩德。况且我们的原则是不受悔辱,如今怨恨刘邦悔辱我王,所以要杀他,为什么要玷污我们的王呢?假使事情成功,功劳归王所有;如若失败,全权我们承担罪责!”于是,这些人开始秘密策划谋杀刘邦之事。
刘邦返回时再次路过赵国,贯高等在柏人县(今河北柏乡县西南)馆舍夹壁中隐藏武士,想要拦截,致其死地。当时,刘邦经过这里本欲留宿,忽然心有所动,问其左右:“这个县的名称是什么?”左右回答:“柏人。”刘邦暗忖:“柏人,是有受人迫害之意!”遂没留宿离开,刺杀行动失败。然而,赵姬因得刘邦临幸,不久怀有身孕,张敖得知此事,不敢再让她在自己内宫居住,遂在宫外建造宫殿供其长居。
事隔不久,密谋刺杀之事泄露,张敖与赵姬受到牵连入狱。赵姬因怀有皇上血脉,其弟赵兼寻至辟阳侯审食其府第,求其向吕后求情。审食其倒是在吕后面前提及,出于嫉妒,吕后没有答应赦免,审食其见此亦放弃不再坚持。时值,赵姬曾对囚禁狱吏说:“我曾受皇上宠幸,如今已有身孕,这可是皇上的亲骨血啊!”狱吏大为震惊,急忙如实往上禀报。由于刘邦正为刺杀之事生气,遂没理会赵姬的申诉。
西汉高祖九年(癸卯,公元前198年),赵姬生下刘邦第七子刘长,绝望的她自杀而亡。狱吏只得雇了乳媪,也生看护婴孩,静候朝中消息。后来,张敖遇赦,全家脱囚,婴孩遂由郡守特派吏目偕了乳媪,同送入都。刘邦看着自已骨肉,追悔莫及,令将赵姬送其回老家真定安葬,又将刘长交由皇后吕雉亲自抚养。好在吕后见其母已亡,对之如同已出。也正因他由吕后一手带大,后来吕雉大杀刘氏宗王时,刘长没有受到任何迫害。
西汉高祖十一年(乙巳,公元前196年),淮南王英布谋反被诛,刘长封为淮南王,共领九江、衡山、庐江、豫章四郡,立都寿春,也就是今天的寿县。时值,刘长才知生母为赵姬,冤死狱中,母舅赵兼尚居真定,当即着人往迎。见面之后谈及往事,提及审食其不肯劝说,以致赵姬身亡,刘长当然产生怨恨之心,只是苦于审食其深得吕后看中,无从下手。
西汉后少帝八年(辛酉,公元前180年),吕太后薨,此时刘邦大多儿子皆被其害死,只剩下刘长、刘恒(刘邦第4子),所以大臣只能在他俩中推选一个为帝。结果大家一致认为,刘长因为生母赵姬之死,导致心地不善,所以拥立刘恒为帝,是为汉文帝。
西汉文帝前元三年(甲子,公元前177年),刘长自封国入朝,汉文帝因为只此一弟,格外宽容。然而,刘长态度傲慢,往随文帝御苑打猎,进出同乘一辆车驾,常以大哥相称之。
同年四月,刘长乘车前往辟阳侯审食其府上,等到审食其出来相迎,取出藏于袖中的铁椎捶其头部,又命随从魏敬将之杀死,取其首级。事后,刘长驰马奔至宫中,求见文帝,袒身谢罪:“我母亲本不该因赵国谋反之事获罪,当时审食其如若竭力相救,就能得到吕后之助,但他却没力争,这是第一桩罪;赵王如意母子无罪,吕后蓄意杀害,辟阳侯不尽力劝阻,这是第二桩罪;吕后封吕家亲戚为王,意欲危夺刘氏天下,辟阳侯不挺身抗争,这是第三桩罪。我为天下人杀危害社稷的贼臣,为母亲报了仇,特来朝中跪伏请罪!”汉文帝出于手足亲情,赦免其罪,刘长当即辞行归国。时值,中郎将袁盎进谏:“淮南王擅杀大臣,陛下不闻不问,竟令归国,恐此愈生骄纵,不可复制。臣闻尾大不掉,必滋后患 ,愿陛下须加卖衣服抑,大则夺国,小则削地,方可防患未萌!”汉文帝不以为然。
由于汉文帝的放纵,刘长赵发骄纵肆志,就连薄太后与太子刘启、列位大臣皆惧怕他三分,导致刘长返国后不依朝廷法令行事,出入号令警戒清道,并称自己发布的命令为‘制’,另搞一套文法,模仿天子声威。汉文帝听闻,于是贻书训责。
西汉文帝前元六年(丙寅,公元前174年),刘长得书不悛,且恐朝廷查办,于是先发制人,遣大夫但等70人,潜入关中,勾通棘蒲侯柴武,共谋造反,并且约以大车40辆,载运兵器,至长安北谷口,依险起事;柴武亦遣谋士伍开章往报刘长,使之北通匈奴、南连闽越。然使人不慎,密书为关吏查获,奏报朝廷。后来,刘长种种乱纪行为皆得证实,大臣上疏请求依法治罪。汉文帝再三下诏,表达自己不忍心制裁淮南王,只欲废其王位。众臣不服,上书启奏:“刘长犯有大死之罪,陛下不忍惩治,臣等请求将刘长遣往蜀郡严道县邛崃山邮亭,令其妾媵有生养子女者随行同居,由县署为他们兴建屋舍,供给粮食、柴草、蔬菜、食盐、炊具等生活用品。”汉文帝颁旨:“准请供给刘长每日食肉五斤、酒二斗。令昔日受过宠幸的妃嫔十人随往蜀郡同住。”
汉文帝准奏后,朝廷尽杀刘长同谋,并且催促启程。一路辎车囚载,沿途各县递解入蜀。此时,袁盎又劝谏:“陛下一向骄宠淮南王,不为他安排严正的太傅以及国相劝导,使之落到如此境地。再说淮南王性情刚烈,现在粗暴摧折,臣担忧他会途中身染风寒患病而死,陛下将会落得杀弟的恶名!”汉文帝还是不以为然的说:“我只是让他尝尝苦头,就会让他回来。”然而,不过月余,刘长自尽而亡的死讯传来。
原来,刘长被废,徙锢蜀中,行至中道,对左右之人说:“何人说我好勇,不肯奉法?我实因平时骄纵,未尝闻过,故有今日。人生在世,怎能忍受如此郁闷!”说毕不再进食,后来绝食身亡。囚车行至雍县,县令打开封门,发现已死,飞使上报。汉文帝闻信,不禁恸哭失声,对袁盎道:“我不听你劝告,终至淮南王身死。”袁盎说:“事已至此,陛下好自宽解。”汉文帝道:“我只有一弟,不得保全,总觉问心不安。”袁盎提议:“陛下以为未安,只好尽斩丞相、御史,以谢天下。”汉文帝想此事与丞相、御史到底没甚干系,没有加罪,只将刘长所经县邑,所有传送诸吏以及馈食诸徒,共计数十人,一律弃市问斩,并以列侯礼仪葬刘长于雍县,特置30户人家,为之守冢祭祀。
西汉文帝前元八年(己巳,公元前172年),因怜淮南王刘长,汉文帝见其子4人,年龄约在七、八岁,遂封世子刘安为阜陵侯、次子刘勃为安阳侯、三子刘赐为阳周侯、四子刘良为东成侯。
西汉文帝前元十二年(癸酉,公元前168年),百姓作歌:“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文帝听后叹道:“尧舜放逐自己家人,周公杀死管叔、蔡叔,天下皆称他们贤明。那是因为他们不使私情损害王朝利益。今民间作歌寓讥,莫非疑我贪得淮南王的封地?”于是,追谥刘长为厉王,令其长子刘安袭爵,仍为淮南王,分出衡山郡封次子刘勃、庐江郡封第三子刘赐。此时,四子刘良已卒,不复加封,于是淮南析为三国。时值,长沙王太傅贾谊上书谏阻:“淮南王悖逆无道,徙死蜀中,天下称快。今朝廷反尊奉罪人子嗣,势必惹人讥议,且将来伊子长大,或且不知感恩,转想为父报仇,岂不可虑!”汉文帝不以为然。
后来,幼年即遭丧父之痛的刘安,终对朝廷不满,不同于骄横无比的父亲,喜欢交游宾客的他,在做淮南王时招募宾客、术士,最多竟达几千人。这些宾客在淮南王府中不仅从事讲学、炼丹,还常与他进行为政治学、做人等方面的讨论。
汉景帝前元三年(丁亥,公元前154年),吴楚七国举兵反叛,吴国使者至淮南联络,刘安意欲发兵响应,淮南国相劝谏:“大王如果非要发兵响应吴王,臣愿为统军将领。”淮南王遂将军队交他。然而,淮南国相得到兵权之后,指挥军队据城防守,不听刘安命令而为朝廷效劳,朝廷亦派出曲城侯蛊捷率军援救。反叛很快平定,淮南国因此得以保全。刘安不同于一般皇室子弟,自小不喜骑马打猎,爱好读书、学艺、弹琴,尤其热衷道家黄老之术。由于天资聪颖、勤奋好学,至汉武帝时,已是‘流誉天下’,成为国内颇有名气的学者,在诸侯王中享有很高声誉。
刘安是世界上最早尝试热气球升空的实践者,他将鸡蛋去汁以燃烧取其热气,使蛋壳浮升。同时,刘安还是我国豆腐的创始人。汉武帝对这位才华出众的皇叔很是欣赏,曾专门召他至长安撰写《离骚传》。据说,汉武帝清晨下达诏令,刘安中午就把《离骚传》写好,汉武帝看后连声称赞。刘安有个女儿名叫刘陵,刘安让其在长安刺探朝中内情,结交汉武帝亲近之人。
汉武帝建元二年(壬寅,公元前139年),刘安入京朝见汉武帝刘彻。时值,刘彻的舅舅,身为太尉的田蚡因与刘安有交情,亲至霸上相迎,并对刘安说:“现今陛下没有太子,大王为高皇帝亲孙,施行仁义,天下无人不知。假如一日皇上过世,不是您又该谁继位呢!”刘安大喜,厚赠田蚡金银财物。
汉武帝建元六年(丙午,公元前135年),汉武帝发兵讨伐闽越,刘安上书劝谏,声称用兵有害无益,得到汉武帝称赞。
同年,彗星出现,刘安感到怪异,有人提议:“先前吴国起兵,彗星出现仅长数尺,兵战仍然血流千里。如今彗星长至满天,天下兵战应当大兴!”刘安听此,加紧密谋反叛。
汉武帝元朔三年(乙卯,公元前126年),汉武帝赏赐刘安几案手杖,恩准他不必入京朝见。时值,刘安与王后荼所生一子刘迁,立为淮南王世子,娶王政君太后的外孙修成君之女为妃。刘安策划制造谋反器具,害怕世子妃得知后向朝廷告密,遂让儿子刘迁假装不爱妃子,三月不与之同席共寝。世子妃请求离去,刘安上奏朝廷致歉,将之送返娘家。
汉武帝元朔五年(丁巳,公元前124年),刘迁学用剑,自以为剑术高超,无人可比。听说郎中雷被剑艺精湛,召之较量。雷被一让再让,剑还是误中。刘迁发怒,常在刘安面前言及雷被坏话,雷被害怕,表示愿意前往奋击匈奴,实际上是想借此离开淮南国,前往长安。刘安听信儿子之言,罢免雷被官职。
同年,雷被私自跑到长安,向汉武帝上书表白。汉武帝将其告章交由廷尉、河南郡查究。河南郡欲捕刘迁,刘安与王后荼不愿儿子受审,打算发兵对抗,犹豫未决,十余天没有下定决心。
西汉武帝元朔六年(戊午,公元前123年),刘安的庶子刘不害年龄最长,却不受父亲喜爱,故王后荼不以其为子,刘迁不以其为兄。刘不害之子刘建才高负气,常怨太子轻视其父,又因其父不得封侯,心怀不满的他阴结外人,欲搞垮世子刘迁,以父代之。刘迁得知,将其逮捕拷打,致使刘建更加怨恨,当了解到刘迁曾想谋杀汉中尉,遂遣友人严正向汉武帝上书,声称才能出众的刘建知道淮南王世子阴谋之事。时值,辟阳侯审食其之孙审卿插上一手,因审卿怨恨淮南厉王刘长杀其祖父审食其,亦向丞相公孙弘添油加醋地告发淮南之事。这样一来,刘安感到事态严重,意欲举兵反叛。
西汉武帝元狩元年(己未,公元前122年),汉武帝以刘安‘阴结宾客,拊循百姓,为叛逆事’等罪名,派兵进入淮南,从刘安家中搜出准备用于谋反的武器以及用来行诈伪造的玉玺金印。就这样,自知罪无可赦的刘安被迫自杀,与其串通一气的衡山王刘赐闻讯亦自杀而亡。刘安死后,受其牵连被杀者多达数千。平叛之后,汉武帝下诏废除淮南国,并将淮南故地改为九江郡,收归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