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西晋一统三国乱世,结束了华夏大地分裂割据的局面。然而这个局面并没维持多久,在晋武帝司马炎去世后便陷入内乱之中。最终国家也因内乱而迅速崩溃,北方胡族趁机南下入侵,华夏大地再次四分五裂。历史学者们关于西晋亡国的原因提出了很多经验总结,一般来讲都绕不过晋惠帝司马衷时期的八王之乱。从表面上看,这场导致西晋亡国的乱局是司马诸王争夺皇权,而实际上它的祸患在司马炎决定采用分封制的时候便已经埋下了。而推动这一切发生的人便是身为尚书令的杨珧,及其同党的门阀士族。
杨珧在西晋的时候地位非常显赫,他是西晋门阀弘农杨氏的核心成员。他的哥哥杨骏是太傅,弟弟杨济为卫将军,他们三人并称为"三杨",是当时最有权势的门阀士族之一。弘农杨氏在两汉时期就就已经是地方的豪强士族,到了西晋时候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司马炎的两任皇后杨艳和杨芷都出身于弘农杨氏,而杨骏便是杨芷的父亲,所以杨氏一族因此而冠绝天下。从司马炎执政的中后期,到司马衷即位的初期,杨氏都执掌朝中大权,史书上说他们势倾天下。正是有了这样的权势和地位,所以杨氏主导了晋朝发展的方向,也为国家灭亡埋下大患。
司马炎灭吴之后,就一直在考虑晋朝长治久安的问题。由于司马氏取代曹魏的前车之鉴,司马炎对各家的门阀士族不得不防备,担心有人效仿司马氏而威胁到晋朝的江山社稷。为此司马炎在朝中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一方面是在曹魏九品中正制的基础上加入了"户调式"的经济制度,形成了司马氏与门阀士族共同管理天下的政治格局;另一方面则收拢了兵权,对司马氏诸王进行分封,强化了皇族对地方事务的管理。司马炎这么做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在效仿汉高祖刘邦,让门阀士族团结在司马诸王周围,形成由上至下的政治体系。
实际上这个政策不但没有起到抑制门阀士族豪强的作用,反而在朝廷中形成了内外相持的格局。司马炎用九品中正制在门阀士族中选择朝廷官员,使得朝中政治被门阀士族所把持,出现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这样的局面下,朝廷政治被门阀士族所主导,国家政策自然向着门阀士族便宜。由于弘农杨氏出了两任皇后,太子司马衷也是皇后杨艳所生,所以司马炎重用杨氏子弟为官,朝廷便以"三杨"马首是瞻。司马衷的智商不高,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傻子皇帝,所以司马炎安排了太傅杨骏辅政,于是弘农杨氏权倾朝野。
在杨氏主导朝政之前,西晋朝廷中掌权的是齐王司马攸。司马攸是司马昭次子,司马炎的同母弟。由于司马师早逝无子,司马昭就将司马攸过继去当了嗣子。按照司马懿临死前的安排,司马家本来是由司马师继承的。可司马师早逝,这才让司马昭有了继承家业的机会。司马昭去世前,对司马炎和司马攸之间的选择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了司马炎作为继承人。然而司马昭的夫人王元姬却疼爱次子,怕司马炎亏待司马攸,便留下遗言让司马炎善待弟弟。因此在司马炎即位后,司马攸长期以齐王之位辅佐朝政,也创造了西晋初年的太康之治。
然而司马攸在朝执政,使得司马氏皇族在朝廷的势力很大,这就不利于太子司马衷即位。司马攸本来在家族地位上甚至优于司马炎,是司马师一系的代表人物。而司马衷却是智商不高的人,根本无法与司马攸相提并论,所以司马炎担心司马攸会威胁到司马衷的地位。再加上司马炎对控制国家的门阀士族有所猜疑,认为东汉末年至三国时期的分裂是因为各地的豪强士族掌控地方大权所导致。所以他打算调整国家策略,以解决上述两个问题。在这种背景下,受到司马炎宠信的尚书令杨珧便跳了出来。
杨珧作为太傅杨骏的弟弟,在朝廷中话语权很重,所以很得司马炎信任。他提出处理问题的方案不新鲜,就是仿照汉高祖刘邦大封刘氏诸侯王的办法。司马炎采纳了这个建议,收拢地方的兵权和资源,交给分封的司马诸王管理。而司马诸王则必须远离朝廷,到封地上就国,也就无法再干涉朝廷政务的运行。通过这个办法将司马诸王赶出朝廷,削弱了皇族在朝廷中的势力,也就无法威胁到司马衷的地位。而这个政策既可以强化司马氏对地方民间的统治,又能削弱地方豪强士族的势力,对司马炎来说可是一举两得。
以这个分封制的政策为契机,杨珧又提出让齐王司马攸交出大权,返回地方就国,这就解决了司马攸的地位威胁到司马衷的问题。这种策划得到了司马炎的支持,于是杨珧便开始在朝中结党,以逼迫司马攸和司马诸王离开朝廷。经过一系列政治斗争后,司马诸王相继去了各自的封国。而强烈反对分封制的司马攸却被逼迫而死,司马炎也就更加的信任杨珧。于是没有司马攸的牵制,弘农杨氏彻底没了阻碍,在朝中形成广泛的党羽,形成了外戚集团专权的格局。甚至在司马炎去世后,弘农杨氏一家独大,控制皇位传承,将司马衷当成傀儡皇帝。
杨珧向司马炎提出分封司马诸王的建议,看似在解决朝廷中威胁到司马衷的问题,实际上却是在为门阀士族控制朝政做谋划。首先,司马诸王就国之后,他们在朝廷中权势大减,被他们压制的门阀士族集团得以抬头。而弘农杨氏以其特殊的政治地位成为门阀士族集团的首领,在朝中广布党羽,逐渐控制了朝政大权。
其次,借着打击和陷害司马攸的机会,迫害了一大批支持司马攸的门阀士族官员,排挤了弘农杨氏的政敌,形成了外戚专权的格局。在这个过程中,大量司马攸执政时期的重要朝臣遭到排挤或降罪,使得弘农杨氏一家独大。这也为司马炎去世后,太傅杨骏以顾命大臣的名义垄断朝政奠定了基础。
杨珧的这招阴谋诡计瞒过了司马炎,给弘农杨氏制造了控制朝廷的机会,却也为自己埋下灭族的祸患。弘农杨氏虽然因此而得到了朝廷大权,甚至将司马衷搞成傀儡皇帝,却得罪了更多的门阀士族和司马诸王。其中司马衷的皇后贾南风便是对杨氏最为不满的,因为她被杨氏的权势压得无法抬头,朝廷和后宫事情都是由皇太后杨芷说了算。而当初正是杨氏和贾氏合谋才控制了朝政,可杨氏上位后却没给贾氏带来任何好处,这就产生了诸多矛盾,于是贾南风派人秘密联络各地的司马诸王,为讨伐杨骏和杨芷父女做准备。
让杨珧意料之外的是,司马诸王被迫分封就国后,不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在各地蓬勃发展,势力比朝中还大。尤其是楚王司马玮,他和弟弟吴王司马晏联合,控制了江淮、江南等大部分地方,成为诸王之中势力最强的。而其他司马诸王也掌控了更强的资源,也都有各自的私人军队,其势力逐渐超过了朝廷。在贾南风的主导下,这些司马玮等王爷秘密进京,联合贾氏在京中势力,讨伐掌权的杨骏等人。最终杨骏、杨芷、杨珧、杨济等弘农杨氏的权臣们被剿灭,还被贾南风下令夷三族,权倾朝野的弘农杨氏遭到灭族之祸。
司马诸王进京以后便开始为了皇权争夺,皇族与门阀士族的斗争逐渐演变成皇族内乱,最终发展成持续数十年的八王之乱。可以说晋朝的命运从司马炎接受杨珧建议的那一刻就决定了,而后面的发展已经无法被任何人所控制。杨珧自作聪明提出分封制的建议,自以为能让弘农杨氏成为第二个司马氏。
然而西汉时的经验告诉后人,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西汉时刘氏诸侯王会叛乱,西晋时的司马诸王也不例外。只是西汉时还有着周亚夫等开国元勋力家族之后力挽狂澜,而西晋的门阀士族却拿不出强力的手段,挽救国家的崩溃和衰亡。由此可见,一统三国的司马炎,在各方面比东吴、蜀汉的君主强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