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王熙凤自己生不出来儿子,还不许贾琏纳妾生子。
另一方面,贾琏偷娶尤二姐,腹中孩子还被王熙凤背后用计打掉了。
家中有如此戕害宗庙血食的“毒妇”,是万不能容的。
可贾母整天面对着王熙凤如此胡闹,却一直姑息她,甚至尤二姐被逼死了,她也没什么表示,又是怎么回事呢?
有观点认为,贾母一直姑息王熙凤,有两个原因。
一,王熙凤太有才了,贾母惜财才不忍苛责。
二,王家太有实力了,贾母投鼠忌器不敢针对。
先说王家的势力,真那么强么?
表面看似乎如此。王子腾先是京营节度使,再擢升九省统制,九省都检点。
京营节度使是京师三大营的统帅。
九省统制是节制北方九镇将帅的大员。
九省都检点是九镇最高长官。
看似王子腾蒸蒸日上成了北方军事总司令。
但其实从中央到地方,他是被明升暗降了。
那京营是宁国公时就控制在贾家手中的。只是到了贾代化时,实在不能再让贾家人担任京营节度使,才培养了王家的王子腾做接班人。
掌控了京营,就掌控着京城和皇帝,这是什么重要权力。
反观九省都检点,名义是九镇最高统帅。防御北方草原民族的。
可九省加起来绵延数千公里,那些地方司令,真听九省都检点王子腾的话么?
推测他这九省都检点未必只有一个,可能只是一个地方的封疆大吏,比如对应明清的蓟辽总督,陕甘总督一类的吧。
你王子腾从中央控制皇帝安危,到成了一个地方大员,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些地方司令都未必服他,有什么可牛的?
这样的王家,要地位不如贾家,要身份不如贾家贵族,要算手里头的势力,还逃不脱是四大家族之一。
而四大家族可不只是平等的。当初保龄侯尚书令史公可是一朝宰辅,尚且屈居贾家之下。如今王子腾不过一个地方大员,有什么了不起的?
贾母这荣国公诰命夫人会因此就忌惮王家,也是笑话了。
再说王熙凤的能力。贾母曾经对凤姐有过一个相对准确的评价。
(第三十五回)贾母听说,便答道:“我如今老了,那里还巧什么。当日我象凤哥儿这么大年纪,比他还来得呢。他如今虽说不如我们,也就算好了,比你姨娘强远了。你姨娘可怜见的,不大说话,和木头似的,在公婆跟前就不大显好。凤儿嘴乖,怎么怨得人疼他。”
贾母看似评价凤姐的说话能力,实际也评价了王熙凤的工作能力,说得非常中肯。
王熙凤也确实有能力。但真要说她有多少管理能力,则要打个问号。贾母是认为远不如她的。
首先,王熙凤的能力用之不正。
凤姐管家,荣国府看似被她管理,实际背后暗流涌动。你看她一病,马上就乱象横生。
王熙凤的管家不过就是靠严刑峻法震慑。真实的管理,王熙凤比贾探春差远了。
而且,王熙凤揽权,擅权,谋私利,无所不用其极。
她包揽诉讼,挪用公款,放高利贷,任人唯亲,打压异己,草菅人命……哪里是管理?分明是酷政行凶。
荣国府在王熙凤手中是一点发展没有,反而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次,王熙凤不是个好的管理人。
好的管理人要从贾家的发展出发。
比如秦可卿死后托梦两件事。
比如贾探春改革大观园,敢于向旧势力动刀子。
王熙凤一件都没做。
凤姐的准则是,对自己没有利益和好处的事完全不做。
如果她不是荣国府的嫡长孙媳妇,不是贾母王夫人撑腰,她那么厉害个试试?贾家这些人怕她?怕得是贾母和王夫人而已!
如果不是怕她的地位,谁又服王熙凤的管理?这才是她的真实情况。这叫什么能力?携威自重而已吧!
言归正传,其实只有一句话。贾母之所以一再容忍王熙凤,一来确实喜欢她。二来,关键是王熙凤年轻,根据当时的规矩,男子五十无子才被允许纳妾。贾琏还年轻,长辈无权干涉。
但当王熙凤害死了尤二姐腹中孩子时,贾母一旦知道,肯定不可能容忍她。
王熙凤判词说她“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表明最终结局是被贾家给休了。这肯定要得到贾母同意的。
那时候王家在哪里?贾母真的忌惮王家么?显然并不是!
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
文|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清代画家孙温《绘全本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