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文宗太和7年5月的一天,西川节度使衙门突然接到属地犍为的官员飞马来报,说当地发生了一次小范围的地震,虽然没有什么重大损失,但是震后百姓上报了一件奇事——当地的一座山峰崩塌陷落成了天坑,情形有些诡异,祈请节度使大人裁夺!
突现天坑
奏报中提到,那座小山在震前好几天就开始传出老牛般的沉闷鸣叫,吓得当地百姓不敢出门耕作。西川节度使段文昌闻报不敢大意,赶忙派出几个得力干员前去查看。
这个奇怪的消息不知怎地就传到了后衙,节度使的公子段成式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赶忙告诉自己的死党温庭筠,二人立刻换上短衣小帽,只带了一个健仆就从小门溜出去追赶公差。
话说这位段成式段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他可称得上是整个大唐王朝最有趣的妙人,最著名的博物学家,小说家,志怪名著《酉阳杂俎》就是这位公子的大作。此外,他的朋友圈更是显赫,在当时的文坛上,他可是与杜牧、李商隐、温庭筠齐名的大才子!
杜牧曾戏称“为人不识段柯古(段成式,字柯古),读尽诗书也枉然!”
他的死党温庭筠自不必多说,大唐文坛花间派词宗,8岁丧父,12岁就被段文昌收到身边,让他和自己的儿子段成式一起读书。
且说两人跟随公差来到犍为,在当地官员的陪护、引导之下终于找到了那处天坑。众人远远地望见大山崩塌,泥土改道拥塞江河,乱石狼藉绵延数里路,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天地大威果然不是渺小的人类所能抗拒的!
绕过泥石流,登上一个山头,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大家凭高远眺,只见不远处崩塌的山峰断崖处正显露出一个硕大的坑井!近乎正圆的岩壁呈现出一片灰白,光滑的石壁还在不断地渗出泉水,淅淅沥沥地流进坑底。
最让大家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坑底正往上冒出股股浑黄的烟雾,隔得大老远就能闻到刺鼻的腥臭味。段成式一伙人赶忙接过随行官员递上的毛巾捂住口鼻。
正在这时,眼尖的温庭筠突然惊叫一声,扯着段成式的衣袖让他看向远处那个坑井的石壁!大家都被他吓了一跳,赶忙定睛仔细观察,却见石壁上正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黑色的小点,这些黑点还在蠕蠕而动,好像是无数的黑色甲虫!
这到底是什么怪虫?难道是从山底的天坑里出来的?
一名差役赶忙托着一个瓦盆,呈上来一只奇形怪状的东西给大家看。只见这只怪物仿佛是黑色的蟾蜍,但却又比普通的蟾蜍小;它的怪异之处是四肢出奇的长,似乎还是柔软的,嘴里不时流出一些粘液十分恶心!
怪蛙?
据当地人汇报,地震过后,最初还能看到天坑底部有一只石磨大小的巨大怪物,样子就像是这只黑乎乎的小蛙,不知什么缘故,不久之后那只巨怪竟然就不见了;再往后天坑就开始往外冒出浑黄刺鼻的烟雾,还有着许多怪蛙往外蠕动。
听了这些汇报,几个节度使衙门下来的官员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却都没有吭声。这样妖异的状况出现,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吧?要是如实汇报给朝廷,皇上肯定心生厌恶,还不如……
接下来的几天里,官员们迅速地商量出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派人搬来易燃的干柴、菜油、硫磺等物,点燃之后驱赶着无数怪蛙返回到天坑里,又投进无数的火球,最后再派遣民工用大量土石掩盖坑底;同时,地方官严令当地百姓不要乱传此事,谁要是传出风声,四邻亲戚都要受到连坐的罪责!
就这样,原本是一场惊喜连连的探秘,最后竟然懊恼地草草收场!段成式和温庭筠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到节度使府。
事情过去好几天之后,在一次家宴上,受邀的几名段文昌的心腹幕僚和公子爷偶然谈到了此事。他们见段成式和温庭筠都是满脸懊丧,其中一个长着两撇鼠须的师爷借着酒劲开始摇头晃脑地显摆起来。
“要论这天坑秘境么,我看走遍天下,也找不到能与东川夔州的神坑相比的!……”二人一听眼睛顿时都放出光彩,连连敬酒请师爷详细讲述,可惜那位师爷本人也没有去过那里。
酒宴过后,成式和小温久久不能平静,他俩躲进书房开始暗暗地规划起夔州之行。值得庆幸的是,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一年的9月初7日是节度使段文昌的寿诞,段成式就佯装禀报母亲要外出为父亲寿辰采办礼物,老夫人一听十分高兴,还连连夸赞自己的孩儿懂事!就这样,成式和小温堂而皇之地带领一群仆役直奔夔州而去。
来到夔州,众人寻找旅店刚一住下就开始四处打听“神坑“的消息。谁知道,当地人对此竟然都遮遮掩掩,不愿多谈。温庭筠急了,抓住一个伙计,以退宿为条件相逼,希望他能说出些内幕,可是伙计却只是一味地搪塞,最后干脆推给掌柜了事。
玉皇大帝神像!
直到掌灯时分,旅店的掌柜这才探头探脑地出现在段、温二人的房间门口。他先是一番打躬作揖,连连赔罪,见实在拖不过去,这才关上房门压低了声音跟两位公子讲起了“神坑“的事。
这神坑不知道形成于何年何月,当地人只知道一个流传已久的传说。据传,先古的时候,战乱不断,当地人苦不堪言,就焚香祈求上苍保佑。玉皇大帝察明民情,十分怜悯,就派神兵神将下界连夜开凿了这处神坑,以备百姓们躲避战乱。
当晚,百姓们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神兵神将告诉大家玉帝赐福,战乱之后百姓须得修建神祠来供奉玉帝,以答谢神恩。百姓们一觉醒来,惊喜地发现了深不见底的神坑,赶忙寻路藏进神坑,从此再无战乱之苦。
可是,几十年太平日子之后,百姓们竟然习以为常,完全忘记了当年玉帝佑护之恩,更是忘记了当年的约定。玉帝一怒之下,降下妖孽封锁神坑,牵连到当年开掘、驻守此坑的神兵神将也不能回天庭复职,被永久地封印在坑底某处。
从此,当地人再也不敢轻易提起天坑神迹,更是视之为祖宗留下来的耻辱。所以,当地人忌讳外人询问神坑的事。段温二人这才明白了此中的关窍,不禁哑然失笑,这样愚民的传言怎能糊弄得了两位大才子呢?反而更加激起了两人的猜测和向往!
第二天,段温两人悄悄地多花银两雇佣了几个当地向导,引领众人前往神坑而去。临出店门的时候,一个浑身恶臭的乞丐嘴里哼哼唧唧地唱道,“天坑洞连洞,洞中别有天,寻到九华盖,此中现胜景!”
乞丐
温庭筠耳朵灵,一听到这些歌儿赶忙拉开车帘往外寻找,却哪里还有什么人影?二人一路上猜测不已,疑惑不解……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神坑,站在坑边探头望去,好不惊险!
只见方圆数十亩的坑井陡然直下隐藏在山峦密林之间。往下看去,云遮雾罩不知究竟有多深。沿着坑壁,只有几条狭窄的猿道、鸟道勉强盘旋而下,时断时续的地方一看就令人惊恐断魂!岩壁上成簇连丛的是青翠的苔藓,不知名的灌木,时有奇异的怪鸟盘旋驻足,叫声嘶哑,回荡在深深的坑井中,缭绕不尽……
还没定下神来,几个向导突然一哄而散,他们宁可不要酬金也不敢再在坑边停留。最后只剩下一个年老腿瘸的更夫来不及逃走,被小温一把抓住,好说歹说这才无可奈何地留下来带路。
可是,几十年太平日子之后,百姓们竟然习以为常,完全忘记了当年玉帝佑护之恩,更是忘记了当年的约定。玉帝一怒之下,降下妖孽封锁神坑,牵连到当年开掘、驻守此坑的神兵神将也不能回天庭复职,被永久地封印在坑底某处。
从此,当地人再也不敢轻易提起天坑神迹,更是视之为祖宗留下来的耻辱。所以,当地人忌讳外人询问神坑的事。段温二人这才明白了此中的关窍,不禁哑然失笑,这样愚民的传言怎能糊弄得了两位大才子呢?反而更加激起了两人的猜测和向往!
第二天,段温两人悄悄地多花银两雇佣了几个当地向导,引领众人前往神坑而去。临出店门的时候,一个浑身恶臭的乞丐嘴里哼哼唧唧地唱道,“天坑洞连洞,洞中别有天,寻到九华盖,此中现胜景!”
乞丐
温庭筠耳朵灵,一听到这些歌儿赶忙拉开车帘往外寻找,却哪里还有什么人影?二人一路上猜测不已,疑惑不解……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神坑,站在坑边探头望去,好不惊险!
只见方圆数十亩的坑井陡然直下隐藏在山峦密林之间。往下看去,云遮雾罩不知究竟有多深。沿着坑壁,只有几条狭窄的猿道、鸟道勉强盘旋而下,时断时续的地方一看就令人惊恐断魂!岩壁上成簇连丛的是青翠的苔藓,不知名的灌木,时有奇异的怪鸟盘旋驻足,叫声嘶哑,回荡在深深的坑井中,缭绕不尽……
还没定下神来,几个向导突然一哄而散,他们宁可不要酬金也不敢再在坑边停留。最后只剩下一个年老腿瘸的更夫来不及逃走,被小温一把抓住,好说歹说这才无可奈何地留下来带路。
众人这才放眼往四周打探,脚下果然宽阔了许多,容得下四五个人并排站开。大家纷纷舒了一口气,顿时又感到浑身冰冷,看一看衣裳,早已被雾气湿透了!每个人都闷声不响地就地坐下,也顾不上潮湿,脑子里惆怅起下边的路。
走了这么久,仿佛在雾中闷了大半天,竟然才到一半处?几时才能到底?底下又是什么光景?会不会?浓雾中只剩下一片沉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