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丨李立峰：兴隆行走
兴隆行走
李立峰
闲来无他事，驱车向荒野。荒野无一物，吾心亦自愈。
一个人在家待久了，心情会发霉，感觉头昏脑胀。这时候，就需要去地广人稀、草丰林茂之处，去换换心情了。
当把自己投放于山水之间，整个人都像被激活了，就像缺氧的鱼儿，重新回到了水里。
驱车出城区，周遭褪去了车水马龙、高楼大厦。马路上车少人稀，天高地阔，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行道两旁，是红白相间的木槿，紫红色的紫荆，都开得热闹，丝毫不顾冬日渐浓。而银杏与梧桐，却披一身金甲，俨然活在秋天里，赖着不走。
田地里，土豆、豌豆、秋葵刚刚种下，白菜、芦笋、萝卜，正绿意葱茏，草莓、向日葵、野菊花正凌寒绽放。
路边，总是安放几株不知名的野花，仿佛是害怕山间的小路，过于寂寞，过于冷清。偶尔，还会伸出几株芦苇，像拂尘，来回抚着天空。
田地已经被清理出来了，露出它猩红色的肌肤，像是画家新近的涂抹。一支高高的竹竿，斜插在田地里。鸟雀入林，只剩下它头顶的袋子，在山风中呼啦作响。
眼前是成片的松林。放眼所及，皆是松树。比肩而立，密不透风。
其中一处，有山火的痕迹。面积不大，却殃及百余枝。过火的松树，一身金黄，脚踏黑色的山地，似乎正在疗伤。临近火场的一株，半边金黄，半边青绿。
往前的一处，林下空旷，杂树尽除，仿佛是敞开了大门，让我可以一探究竟。否则，寸步难行。
林下，新挖了一个个土坑，不晓得要种什么。一个土坑中，还躺着一枚完好如初的橘子。
山野处处，橘子挂在枝头，并无人采摘，任起自生自灭。不像我们小时候，还没有等到它变黄，早已成为腹中之物。
林外，远处，是一处处菜地，新苗泛绿。再远处，是一户户人家，掩映在竹林深处。更远处，是山与山的轮廓，一幅水墨山水。
置身山林，心灵安顿，内心安宁，眼前的一草一木都仿佛在迎接自己。记忆一下子复活了，仿佛一步跨域了时空，把自己投放到更年轻的某个瞬间。
走进自然，就会发现，人与一草一木、一花一树，自有相通之处。草木一秋，人生一世。我们却不如自然这般洒脱，四时流转，容貌常新。
孩子们找寻自己的快乐去了。山野之间，处处皆是乐园。一个小土坡，一个蚂蚁窝，都能消耗半日的光景。
更莫说，几只珍珠鸡，几只小兔子，带着鸡宝宝觅食的鸡妈妈，几只灰色的大鹅，都能让孩子迈不动脚。孩子的快乐，单纯很多，并不比大人少。
在他们喂兔子的时候，我走进了大棚。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棚，足够宽广，让每种蔬菜都有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处。
白萝卜，头扎着绿油油的小辫子，掩着圆滚滚的白肚皮。冬吃萝卜夏吃姜。此时，正是品尝它们的时候。
萝卜的邻居，是紫苤蓝、绿苤蓝。说起它们名字，很陌生，如果说芥菜疙瘩，颇为人知。只不过，它们的疙瘩长在腰上，并不是在地下。
萝卜对面，是花菜。绿色的是西兰花，黄色的是黄花菜，紫色的是紫花菜。以往，只知道花菜是白色的，并不见黄色和紫色。到此，不免新鲜。
大自然，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而每一次更新认知，都能带来一丝不期而遇的小惊喜。
意外邂逅了黄心乌，一种匐地而生的小青菜，老家叫黄心菜。心是黄色的，四周是绿色的。极嫩，香，入口便化。不管是翻炒，还是涮锅，都是极佳的。提起来就垂涎欲滴。
这是一款我记忆中的家乡的冬日美味。只在隆冬年关之际出现。思念日久，却不曾遇。不成想，在这里偶遇。岂不心花怒放？
无论如何，要买一些了。吃过的，没吃过的，都带一点，也算不虚此行。
与经理闲聊，得知此处是生态农业，崇尚自然，绝不打药。比如，小白菜的叶子上，趴着蚜虫。而试种的芦笙，却已发黄，自生自灭。
对于现代农业而言，品相不好，产量不高，价格上却并不吃亏。自然、生态、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口碑、信誉、品牌建立后，自然有它的主顾。
此处的蔬菜，主要是配送月子中心、大型商超，像我这样的散客，仅仅是体验而已。
聊及疫情影响，心情颇似沉重。不成想，经理却笑了。他说，农庄并没有受到影响。相反，疫情期间，菜价更高。
经理还好心的提醒，要摘草莓，须周六来。周日来，早摘完了。只能看看花，赏赏莓了。
走出大棚，一株向日葵高昂着头颅，一脸的灿烂。灰蒙蒙的冬日天空中，仿佛冉冉升起了一轮金色的太阳。
（作者单位：重庆市人民检察院）
编辑：罗雨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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