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刘彻还开展了一项违制车辆专项打击行动,专门针对王公贵族违反车制的行为,用现在的话说叫整治公车违规,是刘彻打击贵族的突破口。
专项行动的具体实施者是中尉宁成,接替郅都的又一个酷吏。宁成雷厉风行,在道路上设置关卡,很快查获了一大批违制的车辆,并整理了车主的名单。
看罢名单,刘彻很生气,当即让宁成将违制车辆全部充公,违制车主本人拘押十天。
略加犹豫,宁成又汇报道,别的车主都好说,但有一个人他没敢写进名单,那就是窦太主,当今皇上的姑妈兼岳母。刘彻沉吟片刻,回复道:
“车乘马匹,也依律充公,以后朕再赏她。对我姑妈,当然,不能碰。不过,驾车的马夫,可以关一关。”
按理说,刘彻对窦太主已经非常客气了,法外开恩。但窦太主是什么人,居然敢扣我的车、我的马夫?对皇帝她不敢说什么,一个宁成还收拾不了吗?
很快,窦太主收集了一大堆宁成贪赃枉法的证据,交到了窦太皇太后手中。窦太皇太后也不直接交给刘彻,而是趁着丞相窦婴通报工作的时候发难了:
“皇亲国戚若行不轨,治罪应该,可是他宁成自己就干净吗?郅都治法专断严酷,可自身倒还廉洁,宁成廉洁吗?丞相,拿去看看吧,都在上面了。贪赃受贿,是一个中尉应守的本分吗?回去告诉皇上,治国如同端一碗水,稍有不平,水则溢也,执法者犯法尤其不可姑息。”
窦太皇太后果然老辣,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为刘嫖等皇亲国戚辩解,而是抓住宁成不放,宁成犯法,你管不管?顺带着还把刘彻训了一顿,质疑他的治国用人能力。
听闻窦婴的汇报,刘彻大发雷霆,他最恼火的不是宁成是否贪赃,而是为什么还有一个御史大夫署专门盯着为他办事的人?略加思索,他决定将宁成调任为内史。
明眼人都知道,刘彻将宁成调任表面上是惩处,实际上是保护,不过是向窦太皇太后暂时让步,早晚还是要重用的。敢动朕的大将,早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经验老道的窦婴立马提醒刘彻,只是将宁成调任,窦太皇太后那里恐怕没法交代。刘彻不悦道,只是匿名举报,又没调查核实,不能给宁成定罪。
这时,王臧又提出了三项改革措施:其一,留在京城的诸侯回到各自封地;其二,各诸侯国要开放城门,不得限制出入;其三,严惩不法的皇亲国戚,严重者开除属籍。
如果说之前的专项打击车辆违制,还只是整风,那么这次就是动真格的了。事关重大,刘彻想先问问窦婴的意见,窦婴认为:
“天子行法,无别亲疏,无殊贵贱,原则可行。只是,此举会牵动各方,如果陛下决心推行,臣建议,必须先严惩宁成,然后再劾查皇亲国戚。这样一来,老太太那儿就不会讲一碗水端不平了。”
不愧是三朝老臣,窦婴的建议无懈可击,不严惩宁成,何以立威立信于天下?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啃皇亲国戚这块硬骨头,牙口必须得刚,还要做好满嘴流血的准备。
刘彻虽然年轻,但经过窦婴的提醒,也马上明白了其中利害,立即下诏彻查宁成贪污。
深处权力中枢,没有几个人经得住查,何况宁成自身确实不太检点。彻查之下,宁成被关进大牢,判以重刑。
只是因为动了窦太主的一个马夫,刘彻就折了一个中尉宁成。现在,他要制裁诸侯,力度更大,肯定会遭到皇亲国戚们的反扑,刘彻将付出什么代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