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旧藏的文澜阁《四库全书》原抄本
左宗棠像
湖南省是古籍大省，其中湖南省图书馆收藏有古籍线装书80余万册（件）。2015年底至2016年初，湖南省图书馆举办的“册府千华——湖南省藏国家珍贵古籍特展”中，曾展出馆藏的四种珍贵古籍，分别为清张英《易经衷论》（二卷二册）、宋吴仁杰《两汉刊误补遗》（十卷三册）、汉孔鲋《孔丛子》（三卷二册）、唐孟棨《本事诗》（一卷一册）。四种书分属经史子集四部，经有关专家鉴定正是文澜阁《四库全书》零散本。在去年11月出版的最新一辑《中国四库学》（第五辑）中，刊载了湖南省图书馆藏的《易经衷论》和《两汉刊误补遗》两书的书影照片。《中国四库学》是由湖南大学岳麓书院、中国四库学研究中心、古籍整理研究所主办，湖南大学岳麓书院邓洪波教授主编，中华书局编辑出版的四库学研究的学术辑刊。
湖南省图书馆
文澜阁《四库全书》近代以来因天平天国运动而阁毁书散，原抄本仅存不足四分之一。此后历经丁氏兄弟、钱恂、张宗祥分别主持的三次补抄工作，才得以完整。至今文澜阁《四库全书》还有大量原抄本分藏世界各地的图书馆或私人收藏家中。据有关学者考证，湖南省图书馆所藏文澜阁《四库全书》8册散本中，有6册原为“晚清中兴四大名臣”之一的左宗棠家藏旧书。
刊载于《中国四库学》（第五辑）的《易经衷论》书影照片
刊载于《中国四库学》（第五辑）的《两汉刊误补遗》书影照片
左宗棠是如何收藏到文澜阁《四库全书》散本的？这批散本又是如何入藏湖南省图书馆的呢？
丁丙像
先说左宗棠与文澜阁《四库全书》的关系。1860年和1861年，太平军两次攻占杭州，其中第二次攻占杭州后，文澜阁一度作为太平军兵营，加上战场又在其旁，最终导致了文澜阁阁毁书散。杭州地方乡绅、著名藏书家、八千卷楼主人丁丙兄弟偶然间见到散失的文澜阁《四库全书》，于是冒险抢救。在天平天国运动结束后，又继续四处搜访。
《八千卷楼图》 吴滔绘于光绪十七年（1891年） 现藏于浙江省博物馆
作为湘军著名将领的左宗棠在太平军攻陷杭州后，由曾国藩力荐为浙江巡抚，并于1862年进军浙江，1864年攻占杭州。同年，左宗棠因丁丙抢救《四库全书》有功，保举他为江苏知县补用。虽然丁丙因淡薄名利而没有出仕，但由此也可见左宗棠对丁丙的赏识。
丁丙因抢救文澜阁《四库全书》有功而受到当时地方官员和学界人士的普遍尊敬，先后有《文澜补书图》《文澜归书图》《书库抱残图》等图卷反映和纪念了这一段阁毁书散、抢救库书、重建故阁、补抄库书的历史。其中，《书库抱残图》有三轴，第二轴为清代杨晋藩所绘，卷高34厘米，长153.5厘米，是光绪年间重建文澜阁时所作。此卷《书库抱残图》卷端“书库抱残图”五字即左宗棠所题写。杨晋藩题款中记载道：“……辛酉劫后，竹舟、松生两兄弟得阁书十之四将返椟焉，左爵宪题曰：‘书库抱残图’。盖嘉两君之志，欲重观昔时之盛也，松生属为补图并题以赠，即请雅正，杨晋藩。”文中竹舟、松生即丁申、丁丙两兄弟，左爵宪即左宗棠。
左宗棠题写引首的《书库抱残图》（局部）
作为当时浙江行政的最高首脑，左宗棠与抢救文澜阁《四库全书》的丁丙相识并为《书库抱残图》题写引首，可见他与文澜阁《四库全书》之间的关系之深。今天已经无从考证左宗棠所藏文澜阁《四库全书》的具体来源，只能推测是当时的相关人士所赠送。
再说这批散本是如何入藏湖南省图书馆的。据相关资料显示，湖南省图书馆的古籍收藏主要来源是两个部分。一是继承其前身湖南省立中山图书馆旧藏。二是1949年后，湖南省文物管理委员会接收了大批湖南古籍，其中既包括各地上交的古籍，也包括查抄的曾国藩、左宗棠等家族的旧藏，这批古籍后划归湖南省图书馆保存。据湖南省档案馆资料显示，1953年3月31日，湖南省人民政府文物管理委员会撰写了《接收长沙市人民政府移送没收曾左两家文物清册一份》，并于同年4月7日呈交给湖南省文化事业管理局备案。在这份文物清册中，左宗棠家“书籍类”名下共计508本，内有一栏清楚记载道着“《钦定四库全书》、本、六”。
由此可见，当时移交湖南省文物管理会的《钦定四库全书》共计6册。此后湖南省文物管理会于1957年将所有30多万册古籍全部移交湖南省图书馆，左宗棠家藏的《钦定四库全书》自然也在其中了。因左宗棠的子孙中并没有人获得高官厚禄显赫一方，所以这6册《四库全书》应该都是左宗棠经手收藏的。
湖南省档案馆
至于剩余的2册，极有可能是出自曾国藩旧藏，毕竟曾国藩与左宗棠相熟。但因目前无资料佐证，只能留待以后解开这个谜团了。
《四库全书》自编修以来，就充满了故事性和传奇性。《四库全书》编成后先后抄录7部分藏南北七阁。藏于杭州文澜阁的《四库全书》因战乱阁毁书散后，更是与近代历史的变动紧密相关。透过这部皇皇巨编的曲折命运，正可照见中国近代历史的复杂多变。一套《四库全书》，也可谓历史的一面镜子。（尧育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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