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11月,一本名为《摩登情书》的日记体小说,一经发售后就成立民国的畅销书。该小说的作者是位女性,她以记日记的方式,撰写了自己的风流趣事,言辞凿凿地说道,自己曾用4年的时间,与3000余男子有过关系。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不仅会写她和不同男子之间的爱恨情仇,还会描写她的心理感受。
按理说,这么香艳的书籍,往往会给女作者带来骂名,但出乎意料的是,看过这本书的人,不论男女,都愿意称作者是位奇女子,也愿意褒奖似的夸她是民国尤物。她究竟是谁?为何可以在民国获得如此好的口碑?
这位奇女子名叫余美颜,是一位被腐朽社会绑架且迫害的女性。
在八国联军侵华的那一年,余美颜出生在广东台山县的商人家庭。她的父亲是当地的典当商人,母亲是位知书达理的大小姐,在父母的照顾下,余美颜小小年纪就开始自学国文和英文。等1918年时,十八岁的余美颜已经是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漂亮才女。也就是在这一年,余美颜和一位姓谭的商人之子成婚了。两人不管是容貌还是家世,都非常匹配,所以新婚后过了一段甜蜜的生活。
但很快,由于谭家在国外的生意出了问题,所以余美颜的丈夫只能远渡重洋,奔赴美国照料生意。但丈夫的离去,对于余美颜这个新婚妻子来说,留下的只有寂寞空虚冷。更糟糕的是,她也无法和公婆小姑和谐相处。那个时候,叫嚷自由的声音太多了,于是余美颜一气之下,就决定去广州生活。
可让余美颜没想到的是,刚到广州的她,就因为打扮新潮被拘捕了。原来,在余美颜来广州的前一天,广州的海军总长程璧光刚刚遇刺身亡,于是广州军警一直在排查可疑人员,而余美颜正好撞上了。但很快,余美颜就被自己当县长的姨夫给保释出来了。
这件事,如果放在现代来说,根本不会对我们的人生有任何影响。可在当时,这件事却成了余家和谭家的丑闻,谭家直接取消了婚约,而余父觉得颜面受损,直接把这个无辜的女儿,送到了习艺所当中,让她磨练性子。
表面上听起来,这是一家习艺所,可它其实还有两个别名:“新式监狱”、“收容所”。十八岁的余美颜,就这么被放到了一个用劳动当惩罚的地方,并整整待了一年。这一年的经历,让余美颜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出来后的她,没有回家,反而径直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离开习艺所之后,余美颜开始经常穿着艳丽的服装,出入舞厅、赌场、酒会,像一朵交际花一样,结交各种公子哥,让他们为她买单。当然,如果遇到看上眼的人,余美颜也会选择和他们共度春宵。可如果是不喜欢的人,哪怕是再有钱,余美颜都不会屈就。一来二去的,余美颜就成了不少小报的热门IP,只要她出什么新闻,一上报就会引发争抢,是那个时代的当红流量。
不过,那个时候,人们争抢余美颜的消息,就是为了看看笑话,顺便讽刺余美颜的放浪形骸。可外界的这一切声音,余美颜从来都不当回事。在她的心中,自己就是一个自由身,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没有必要顾忌世俗和礼仪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封建女性的古板,在她心中,性欲就和吃饭一样,是不可或缺的。
但在风月场所混迹的时间多了,总会有男人,把自己当成救世主,试图挽救余美颜。余美颜一直都没有答应,直到她遇到一个四十多岁的港商,一切才有了改变。1920年,余美颜和一位四十多岁姓何的港商吃饭,喝酒喝到情浓时,谈起了余美颜的身世。或许是酒精的麻痹,余美颜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从余美颜的口中,何姓商人了解了余美颜的家庭、以及她那段不幸福的婚姻。他第一反应是,非常同情余美颜,所以,他想让余美颜嫁给他,以后都由他来照顾。也许是酒精带来的刺激,余美颜在泪眼朦胧中,答应了港商的求婚,只不过是做二房。两人结婚后,余美颜很快就到了香港,然后继续自己放浪不羁的生活。因为有港商在背后,所以余美颜去戏院、去赌场更有气势了,也不再需要和别的花花公子暧昧。
可时间久了,港商给的钱也就搂不住了。没多久,港商就顶不住了,然后开始嫌弃余美颜,甚至登报和余美颜断绝关系,称他放浪不羁、挥霍无度。港商的翻脸,让余美颜猝不及防,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在婚前就知道你是什么性格的男人,会在婚后,因为你的性格而翻脸。
这次婚姻狼狈收场后,余美颜再次回到了广州,并且找到了三个和她一样离经叛道的女性。四人开始结伴,一起出没各种声色场所,当时广州人给她们的别称是“四大金刚”,而余美颜凭借多年积攒的名声,当之无愧的成为了四大金刚之首。但和所有的话本一样,只要是个女子,都不可能不为情所困。
1925年,余美颜再次心动了。这一年,她遇到了一个官二代,南海县县长的儿子。这个官二代有钱有势有样貌,对余美颜更是关怀备至,时常送钱送鲜花,还多次向余美颜求婚,并信誓旦旦地表示,余美颜是他的此生挚爱。或许余美颜真的太寂寞了,所以只要有人愿意这样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她就愿意接受。但很快,拦路虎就出现了。
当官二代的族兄得知,自己的弟弟竟然和余美颜在一块之后,立刻就出面阻止了。他一方面给官二代写信,言辞凿凿地表示余美颜不可信,不是良人;另一方面则给余美颜写信,威胁她离开自己的弟弟。但彼时的两人,正在官二代租的乡村别墅里浓情蜜意的生活,根本没把这两封信当一回事。
族兄一看,自己的威胁竟然不奏效,直接就把这事告知了官二代的父亲,也就是那位县长。县长很快就被自己的儿子绑了回去,然后拘禁起来,不允许他出门。同时,县长找到了余美颜,要求她归还自己儿子给余美颜花的两万元。而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县长夫人也出马了,她冲着余美颜摆下诱饵,只要还上两万元,就允许他们结婚。
余美颜被这个条件打动了,她开始在北京、上海、天津多地奔波,凭借自己之前的人脉,终于凑齐了两万元。可当她拿着钱交到县长夫人手上时,这个和蔼的夫人,态度直接大变,还威胁道,如果余美颜不离开,就要按照“土娼”的罪名把她给抓了。这让余美颜开始心灰意冷,决心远走他乡。而她选择的目的地,是美国。
到了美国之后,余美颜找到了自己的前夫,希望能和他重归于好。但前夫却知道余美颜的事情,坚决不肯和她有任何关系。或许当时的余美颜,只是希望有人能照顾想起一点她的好,但很可惜,前夫也没有给她机会。
没办法,余美颜回到了广州,开始行尸走肉的生活,还以日记的形式,将自己的糜烂生活全部都记录了下来,并编撰成书,而书的名字是《摩登情书》。写完这本书后,余美颜在1927年遁入了空门,想以此了断余生。可偏偏,那个官二代又追了上来,日夜骚扰余美颜。佛门清静之地,哪里容得下这种情况,于是,余美颜被赶了出去。这一下子,余美颜心中最后的弦也断了。
1928年4月,余美颜在从香港到广州的轮船上跳海自杀,结束了自己的一生,而他最后的遗言是:“来世或可做一纯洁女子,得到真正的自由。”
余美颜死后,她的事迹开始流传。和余美颜相识的杨耐梅,以她悲苦的一生为原型,塑造了一个反抗封建社会,向往自由的奇女子形象。当时,革命正在全国各地兴起,而杨耐梅的演绎恰好符合了这一思想浪潮,于是,余美颜,就从封建时代的浪荡女性,变成了追求自由、追求权力的前锋女性。
此后,人们再谈起余美颜,不再嘲笑她的风流韵事,而她同情她的身世,佩服她对自由的追寻和向往。当时有电影人就曾说过,余美颜的奇,不在于她的放浪形骸,而在于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句评价,或许就是对余美颜最好的概括了,她的人生很可悲,也很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