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页名人大全>戈麦

戈麦

所属分类:名人大全 编辑:莫笑少年梦 访问量:1218 更新时间:2023/12/20 10:08:09

戈麦,原名褚福军,祖籍山东巨野,1967年生于黑龙江省萝北县宝泉岭农场,1985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有北大”校园诗人”之称。1991年9月24日自沉于北京西郊万泉河,时年仅二十四岁。

基本资料

中文名:戈麦

别名:褚福军

国籍:中国

出生地:黑龙江

出生日期:1967年

逝世日期:1991年9月

职业:诗人

毕业院校:北京大学

代表作品:《戈麦诗全编》

人物经历

1985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1989年毕业后被分配至北京《中国文学》杂志社工作,1991年9月24日自沉于北京西郊万泉河(身缚小石块儿)。从1985年开始尝试写作算起,戈麦的实际写作时间不到6年,就在这6年时间里,他却给我们留下了大量诗作及其他一些文学作品。在一篇《关于诗歌》的短文中,戈麦这样写道:“诗歌应当是语言的利斧,它能够剖开心灵的冰河。在词与词的交汇、融合、分解、对抗的创造中,犀利夺目的语言之光必将照亮人的生存。诗歌直接从属于幻想,它能够拓展心灵与生存的空间,同时让不可能的成为可能。”这可以视为他的诗歌观。

人物成就

《戈麦诗全编》西渡主编(上海三联书店出版)

《彗星》诗集西渡主编(漓江出版社1991)

媒体报道

20年前,1991年9月24日,诗人戈麦自沉于北京西郊万泉河,引人唏嘘。至今戈麦仍没有广泛的被大家熟识,通过这个专题希望让大家对他能有一定的了解,另外也算是对这位诗人逝去20年的祭奠。

2011年9月24日,诗人戈麦逝世20周年祭,怀念的情绪又在一些热爱诗歌的群体中流传,然而20年过去了,世人只知海子,不知还有戈麦。

曾有人看过《戈麦诗全编》后感叹道:“他的作品无一不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坚硬、顽固、忧伤、爱。他是一个牵连了太多痛苦和理想的孩子。通过诗歌,他眼中的一切都会让人感觉是那么的充实和力量,但无奈的现实又让他孤单。他只能面对着自己,面对着那个时代的单调。写到这里不禁哽咽。我一直坚信戈麦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诗人,我羡慕他无与伦比的天赋,更嫉妒他澄澈的生命。”(刘莉)

纪念戈麦

■桑克

2011年9月24日是戈麦逝世二十周年的祭日。

我应该说点什么,然而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一些词语的碎石,它们几乎没什么分量,在乌有之中飘来飘去,或者相互撞来撞去,除了一些细碎的石屑和几束稍纵即逝的火星之外,根本无法拼成一个完整的意思。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失语了。或许,失语正在成为我日常生活之中一种令人厌恶的习惯,一种极其麻木的模拟沉没的习惯。

只有读诗,一首接着一首,“没有人看见草生长/草生长的时候,我在林中沉睡”;“守在我所度过的岁月最危险的前沿/无需多问,我就像是一个谨慎的人”……

将近二十年前,弟弟从北京扛回一个大型包裹。我打开,里面全是一捆捆的戈麦手稿。翻开,其中部分手稿,毁弃的污痕宛然——

“我们脊背上的污点,永远无法去除/无法把它们当作渣滓和泥土/在适当的时机,将法官去除/从此卸下这些仇视灵魂的微小颗粒”……

我彻夜读着,一如今夜。

没有比读诗更好的纪念。

戈麦的钢笔字都是一笔一画的,显示着强悍的控制力。没有什么比自我选择更可贵,所以,我才是理解的,是明白的。

但是我难以忍住我的悲伤。

2005年进行野外采访,途经宝泉岭农场管理局的时候,我特意让司机在戈麦当年就读的中学门口停车。我仓促地拍了几张照片。在烈日的白光之下,在空旷的校园之中,只有旗杆抛在地面的暗影,无声地回忆着早逝的诗人。

戈麦是从黑龙江走出去的。

即使全世界都忘了他,黑龙江也不会忘记。一个网名叫“寸灰”的黑龙江人在2011年9月9日的留言中说,他曾想在戈麦的故乡建一个诗人公园,但是因为不被理解而搁置……

如果这一设想能够获得有关部门的充分理解该有多好啊。

小妮在读到《厌世者》的时候说,过去没看过戈麦这首诗,被忽略的太多了。

是啊,被忽略的太多了。这么多年,被忽略的诗,被忽略的人……然而人的记忆又有多少是靠得住的?又有多少人如戈麦一样的清醒?

如果造物主允许我给戈麦写封信,我能说些什么?我只能说我没忘。

我没忘,或者再说几句言不及义的只言片语……

你好,戈麦。

如果换了弗朗索瓦兹·萨冈,她可能会说:你好,忧愁。

然而我不是萨冈。那么你的名字对我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收割?丰收?痛苦?压力?沉重?承担?冷酷?宿命?不服气?

都是,又不仅仅是。

我又一次陷入失语的寂静之中,明明感觉到了什么,却又无法清晰地把它讲出来。我低头自问:我这是怎么了?并没有碰到什么障碍,怎么就会停滞在这里?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或如弗罗斯特在一个雪夜里驻马林边。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荒原,顶多是一片旷野,期待着无花果树的生长,期待着泉水从石砾之中渗出来。

我还会给你继续写信:如果你还活着,我和你面对面地坐在这样的秋日的阳光里,啜饮着咖啡或者绿茶,而不是从前冰冷的自来水,我又该怎么向你讲述二十年来的风风雨雨?我是怎么过来的,而你又会是什么反应?

你呢?如果你还活着,二十年来,你又会怎么生活?仅仅是娶妻生子……

猜测不是历史,只有发生过的才是。

只有“时光倒流”,你才会遇到“很多过去的东西”。这是你二十一年前写的,诗的名字叫《妄想时光倒流》。你说“妄想”的时候,你早已清醒地知道时光不可能倒流……

生活的洪流看起来仍旧滔滔不绝,似乎从来都不缺少值得纪念的东西。

而实际上并非如此。

戈麦生前没有出过一本诗集,只有自己印的一本小册子,《铁与砂》,我喜欢这个名字,清晰,明朗,沉着。在戈麦去世之后,他的遗作在西渡等人的努力下,先后出过漓江版的《彗星》,上海三联版的《戈麦诗全编》。后来又出了书肆山田版的《戈麦诗集》,当然是日文的。前些天,听西渡说,人民文学版《戈麦的诗》2012年也将问世。

戈麦的读者有福了。或许也不算什么,相对于更多的沉寂来说。

“但有朝一日,真相将大白于天下/辛酸所凝铸的汗水/将一一得到补偿”

可能也就是这样吧。

戈麦自述

和戈麦初次相识的人皆猜不出他的年龄与他的出生地,戈麦身高中上,瘦骨嶙峋。时而服饰考究,时而衣着破烂。面如峭石,时而乱须满腮,时而一览无余。目光锐利,石头一样的光芒被一副黑色眼镜遮住。言语宽容,又不乏雄辩。不愿好为人首,不愿寄人篱下。不愿做当代隐士,不愿随波逐流。

其实戈麦出生于三江平原广漠的旷野上,喜欢水,喜欢漫游;厌弃山,但不厌攀登。在戈麦身上看不到东北人的粗砺与世故,看不到乡野人的质朴,看不到都市人的浮滑。在戈麦二十四年的人生经历中,只用六个字可以概括:成长、求学、工作。戈麦是个文化人,又是一把刺伤文化的匕首。

……

戈麦选择写作,有很早的愿望,但开始稍晚,这其中有过极其矛盾的选择。戈麦时间充裕,但善于浪费,许多光阴在饮酒和打牌中流过。戈麦主张艺术家理应树立修远的信念,不必急躁,不必唐突,不求享誉于世,但求有补于文。他说写东西占用不了太多时间,但读书却需要很多精力。他认为一个诗人,在写下每一首诗的时候,理应看到自己诗歌的未来。这种说法固然有其夸张的成分,但足以看出他修远的勇气。戈麦觉得诗与小说有其极为不同的思维方式,尤其是现代诗与现代小说更是这样,因而他反对双向修远;但他自己一直考虑一种双向修远的道路,也许有一天张力过大,一根弦就绷断。

……

每次我走进戈麦的书房,书房内总是烟雾缭绕,戈麦嗜烟如命,总想戒,总戒不了。他说抽烟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同样,戈麦厌弃喝酒,他说酒会使一个人丧尽了自尊。戈麦说他只大醉过一次,这已经足够让他讨厌的了。

戈麦珍视友谊,但对人世的无常和背弃看得很透。在戈麦短暂的二十几年中,一定经历过许多次灾难,但戈麦对此一向缄口不言。

戈麦经常面露倦容,有时甚至不愿想25岁之后的光景。

在戈麦的方方面面,充满了难以述描的矛盾。我只能说,他是一个谦逊的暴君。(本文为摘录)

戈麦年表

1967年生于黑龙江省宝泉岭农场,是五个孩子之中最小的一个,取名褚福军。

1985年考入北大中文系文献专业。

1987年写诗《金山旧梦》等。

1988年写诗《克莱的叙述》等。

1989年担任《中国文学》杂志社编辑。自编诗集《核心》,收入诗100篇(现存82篇),写有短序。母亲去世。写诗《圣马丁广场水中的鸽子》等。

1990年自编诗集《我的邪恶,我的苍白》,收入诗70首(其中57首见于《核心》)。与西渡合出半月刊《厌世者》5期,收入诗47首和近30首数行诗。与西川交往。与西渡、桑克、徐江合出《POEM·斜线》。自编诗集《铁与砂》,打印。与臧棣交往。与阿吾等创办《尺度》,与臧棣等创办《发现》。自编诗集《彗星》,翻译勃莱、博尔赫斯。

1991年访施蛰存,写《狮子座流星——记作家施蛰存》。访艾芜,写《漂泊者的黄昏——关于艾芜与<南行记>》。写诗《眺望南方》、《眺望时光消逝》等。写小说《地铁车站》、《猛犸》等。9月写《关于死亡的札记》,9月24日自沉于北京西郊万泉河,未留遗言,毁弃大部分手稿。10月24日确认自杀。

(褚福运、桑克、西渡)

他们的纪念

戈麦极富才气,对文学、对诗歌的热爱发自内心。其写作极投入,也极勤奋,在当时北大诗人那个小圈子里,是有目共睹的。在对人处事上,戈麦也很真诚,很义气,口碑极佳。在朋友眼中,“他的一生是完美的”,“真正做到了‘像写的那样生活’。”——西渡(校友兼诗友)

纪念诗人戈麦!记得他逝世不久的那些日子,他的诗集长置案头,时时读起。纪念他,就是纪念我们已逝的青春岁月。——叶匡政(评论家)

个人作品

好了。我接受全部的失败全部的空酒瓶子和漏着小眼儿的鸡蛋好了。我已经可以完成一次重要的分裂仅仅一次,就可以干得异常完美对于我们身上的补品,抽干的校样爱情、行为、唾液和革命理想我完全可以把它们全部煮进锅里送给你,渴望我完全垮掉的人但我对于我肢解后的那些零件是给予优厚的希冀,还是颓丧的废弃我送给你一颗米粒,好似忠告是作为美好形成的据点还是丑恶的证明所以,还要进行第二次分裂瞄准遗物中我堆砌的最软弱的部位判决——我不需要剩下的一切哪怕第三、第四,加法和乘法全部扔给你。还有死鸟留下的衣裳我同样不需要减法,以及除法这些权利的姐妹,也同样送给你用它们继续把我的零也给废除掉

家乡的红果园心灵的创伤连成一片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家乡,火红的云端一团烈焰将光滑的兽皮洗染炉火中烧锻的大铜如今它熠熠生辉我手捧一把痛楚,一把山楂把一切献给广阔的家园想给燃烧中灼热的胸怀收殓着苍白的遗骨家乡,家乡,大河照常奔流这是烧红的夜晚夜晚,发亮的血癌红野鸡嗉子在火光中溅出烈焰

今日,我终于顺从那冥冥中神的召唤俯视并裁决我的生命之线的那无形和未知的命运的神的召唤我来到你的岸边,大海的身旁我望见了你,那金黄的阴云两条无身之足在阴云之上踩着灵光我望见你,寂静中的永动从黑云之中泛着洪亮的声音我是在独自的生活中听到了你你的洪音震动着明瓦和庄稼从那样的黑夜,那样的迷雾我走上的归程,那命运的航路我是怀着怎样一种恐惧呀却望不到你的头,你的头深埋在云里为大海之上默默的云所环绕你神体的下端,像一炬烛光我是怎样被召唤来的,却不能离去抛弃了全部的生活,草原和牧场畏惧着你,你的脚下的波浪、群山双目空眩,寒气如注你是谁?为什么在众生之中选择了我这个不能体味广大生活的人

仰望晴空,五月的晴空,麦垛的晴空天空中光的十字,白虎在天空漫游宗教在天空漫游,虎的额头向大地闪亮额头上的王字向大地闪亮恒河之水在天上漂,沙粒臻露锋芒黑色的披风,黑色的星,圆木沉实而雄壮一只白象迎面而来,像南亚的荷花荷叶围困池水,池水行在天遗忘之声落落寡欢,背着两只大脑一只是爱琴海的阳光,一只是犹太的王良知的手仅仅托住一只废黜的大脑失恋的脑,王位与圣杯在森林中游荡云朵是一群群走过呵,向西,向海洋在公主的坟头,在死者的鼻梁一名法官安坐其上,他的胡须安坐其上一只牧羊犬悔恨地投诉泪水的故乡泪水的故乡,泪水之涨也是心愿之乡心愿在河上摆渡,不能说生活是妄想遗忘的摇篮,遗忘的谷仓一个秃头的儿子伫立河上,秃头闪闪发亮

发现我的,是一本书;是不可能的。飞是不可能的。居住在一家核桃的内部,是不可能的。三根弦的吉他是不可能的。让田野装满痛苦,是不可能的。双倍的激情是不可能的。忘却词汇,是不可能的。留,是不可能的。和上帝一起宵夜,是不可能的。死是不可能的。

晴日降下黑雨,大雨降下宿命军团的云,枫叶的云,一座高楼危然高耸原野上羊群盘卷成一个漩涡地上的风,天上的风,一个大氅在山上哀号在云涡中抖动的是一颗发绿的心在一朵黑云上张望的是一个灵魂的空壳大风横过秋日的旷野,只露胸围一团乌云,在那生长阳光的地方一个人满身秋天的肃杀,伫立在河上神经的人,落魄的人,不食烟火的人他在心中遇见黑夜,遇见时间遇见蛛网上咯血的鹿,遇见一个宽广的胸怀一个人伫立在风中,他的心中裂为两瓣裂为两半,一半在河岸,另一半在河岸旷世的风像一场黑夜中降临的大雪,他在心中看见一个人在大雪中,从另一个身上盘过哦,上帝的中山装,从你那四只口袋里风像四只黑色的豹子闪电一样飞出啃食玉米的房屋,啃食庄园丰盛的雪骨劫掠着树木,劫掠着大地的牙齿,劫掠着采石场两个黑夜结伴而来,一个骑着一个一个大雪中昏聩的瘫子在空中撕扯着天空的胃那里存积着胃,存积着栗子和火,盔甲之下一颗最大的头颅,它已登上疯狂的顶峰

草木遇见羊群,蚂蚁途遇星光,夜的云图在天上闪亮。瞻望永恒的梦抵达以太之上以太之上,大质量的烟,大质量的柱子,棋局缜密而清晰,什么样的数学,什么样的对弈者小红马驰过天庭,四个礼拜日,四个乘法十二宫,十二个荷马,抱琴而眠什么意志推迟了王冕,铸造成鹏鸟的形状一只空瓶安坐于内,像大熊的胃,大熊的脚掌信仰之书,玄学之书,安放于暗蓝色的盘面蜜样的鼠拖拽着一只龟和一只大眼的蟾蜍星和星,α和β,物质的主呵,猩红的胆散落于星座之上,相同的蒙古,相同的可汗九星图上仪器的轴是两个空洞的支点星官的起始从何而来,向内,向外天鹅绒上的勋章,神奇的蘑菇,莹绿的小龛一只钟表应着节拍,时辰从何而来这定数引诱着每一颗星辰,那蔚蓝色的眼哟古代、神迹和北方,人人都能仰望一只镇定的豹子在轩辕座上如此悠缓它带来示,七颗星,羽林军的荣光星象如此灰暗,如此悠缓一个崭新的纪元在飞旋的星云中歌唱那些直指心灵的是约伯、祈祷和假象那些兀立在镜上的是元素、责备和梦想陨石击中观象仪的头颅,一颗头颅就是一座莹绿的骨架,一张云图告慰着大雨落下斗笠与刀枪,这是抖动中玉的耳朵一颗青春的胸怀已将宽广的命运容纳

没有人看见草生长草生长的时候,我在林中沉睡我最后梦见的是秤盘上的一根针突然竖起,撑起一颗巨大的星球我感到草在我心中生长是在我看到一幅六世纪的作品的时候一个男人旗杆一样的椎骨狠狠地扎在一棵无比尖利的针上可是没有人看见草生长,这就和没有人站在草坪的塔影里观察一小队蚂蚁它们从一根稗草的旁边经过时草尖要高出蚂蚁微微隆起的背部多少,一样但草不是在我心中生长像几世不见的恐慌,它长过了我心灵的高度总有一天,当我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我已经永远生活在一根巨草的心脏

1990.4.29

如果种子不死,就会在土壤中留下许多以往的果子未完成的东西这些地层下活着的物件,像某种亘古既有的仇恨,缓缓地向一处聚集这些种子在地下活着,像一根根炼金术士在房厅里埋下的满藏子弹的柱子而我们生活在大厅的上面从来没有留意过脚下即将移动的痕迹种子在地下,像骨头摆满了坟地的边沿它们各自系着一条白带,威严地凝视着像一些巨蚁被外科大夫遗忘在一个巨人的脑子里它们挥动着细小的爪子用力地挠着而大地上的果实即使在成熟的时候也不会感到来自下方轻微的振动神在它们的体内日复一日培养的心机终将在一场久久酝酿的危险中化为泡影

1990.4.29

圣马丁广场我水中的居留地在雨水和纸片的飞舞中成群的鸽子哭泣地在飞环绕着一个不可挽回的损失圣马丁广场,你还能记得什么在雨天里我留下了出生和死亡在一个雨天里,成群的鸽子撞进陌生人悒郁的怀里那些迷漫在天边的水,码头和船只不能游动的飞檐和柱子在天边的水中,往何处去,往何处留在湿漉漉的雨天里,我留下了出生和死亡我不愿飞向曾经住过的和去过的地方或是被欢乐装满,或是把病痛抚平中午和下午已被一一数过,雨水扩充的夜晚,寂寞黄昏的时刻

1989.12

黄昏的星从大地海洋升起我站在黑夜的尽头看到黄昏像一座雪白的裸体我是天空中唯一一颗发光的星星在这艰难的时刻我仿佛看到了另一种人类的昨天三个相互残杀的事物被怼到了一起黄昏,是天空中唯一的发光体星,是黑夜的女儿苦闷的床单我,是我一生中无边的黑暗在这最后的时刻,我竟能梦见这荒芜的大地,最后一粒种子这下垂的时间,最后一个声音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件事情,黄昏的星

1990.4.11

我们脊背上的污点,永远无法去除无法把它们当作渣滓和泥土在适当的时机,将法官去除从此卸下这些仇视灵魂的微小颗粒它们攀附在我们年轻的背上,像无数颗腐烂的牙齿被塞进一张美丽的口中阳光下,一个麻脸的孩子鼻翼两侧现出白天精神病的光芒我们从世人的目光里看到我们脊背后的景象一粒粒火一样的种子种进了我们优秀的脑子像一大群污水中发臭的鱼籽,在强暴者的注目下,灌进了一名未婚处女的河床主啊,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屈辱的生存才能拯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洗却世人眼中的尘土洗却剧目中我们小丑一样的恶运

1990.6.14

像是从前某个夜晚遗落的微雨我来到南方的小站檐下那只翠绿的雌鸟我来到你妊娠着李花的故乡我在北方的书记中想象过你的音容四处是亭台的摆设和越女的清唱漫长的中古南方的衰微一只杜鹃委婉地走在清晨我的耳畔是另一个国度另一个东方我抓住它那是我想要寻找的语言我就要离开着哺育过我的原野在寂寥的夜晚徘徊于灯火陌生的街头此后的生活就要从一家落雨的客栈开始一扇门扉挡不住青苔上低旋的寒风我是误入了不可返归的浮华的想象还是来到了不可饶恕的经验乐园

拒绝死亡就是拒绝岸上的沉沙事物的内部铀被方向和地理抽空那岸上的芦苇在微风中摆动时光在摆动摆动岸边的叶子摆动灯塔遥远的绿呀遥远的七弦琴翡翠色的盔甲这绝对的沉寂被嵌在一颗不名的星球像偶然的一块羊皮羊皮被标记打中偶然的绿呀偶然的风汇往平明之镜黑夜里一叶孤舟一片指甲一叶孤舟悄然浔渡黑夜谛视源头一粒银栗漂浮不定跃上船梢细密的波纹呀通向远方的航路为银线环绕这是远方什么人在宇宙的窗口瞭望一只鸟一直蓝尾鸟在黑夜登上枝头鸟呵疲倦的鸟大水上被风暴洗刷的眼睛一声鸣叫像一粒啄尖上的石子石子上有光亮一只鸟在一滴水上站着它站了好久这是海面上悬起的的一滴水它的质量直指星球的核心一只鸟在水上看了好久一只蓝色的影子在窗口像死一样绝望风一直在领航指引的是海上的波浪波浪一直在荡海面上延伸的钟磬一直在谁在千尺之下栽种了槐桑谁是琥珀的桶谁是人谁是物种

你位临这生长人番的汪洋几千日一个轮转你为何不能遗忘这指针一样精确的记忆抛进大海它只是一颗颗瘦小的盐粒千万颗灰尘你用其中的一个印刻了我们这个默默无闻的球体当故国的山河又一次印章一样在下界闪现你空茫的内核为之一颤万人都已入睡只有我一人瞥见你在不眠之夜神秘之光箭羽之光砂纸一样地灼烧我侧耳倾听今夜过后你是燃毁于云层还是穿越环形的大地这可怕的意念在茫茫的寰宇之中我触及了你一年一度的隐痛和焦虑人迹罕至惊人的景象已不多见在沉酣如梦的世上今夜这星球之上只有一双尘世的双眼望着你你寒冷的光芒已渐趋消弱多年之后你运行的海王星的外围在椭圆的诡计最疾速易逝的弧段你的内心为遥远的一束波光刺痛那唯一的目击熬不过今夜他合上了双眼--

我没有阅读过大海的书稿在梦里我翻看着毫洋各招待晦暗的笔记我没有遇见大海的时辰海水的星星掩着面孔从睡梦中飞过我没有探听过的那一个国度里的业绩当心灵的潮水汹涌汇集明月当空夜晚走回恋人的身边在你神秘的岸边徐步逡巡大海我没有缔听过你洪亮的涛声那飞跃万代的红铜我没有见过你丝绸般浩淼的面孔山一样、耸立的波浪可是当我生命的晦冥时刻到来的时候我来到你的近旁黄沙掠走阳光乌云滚过大地那是我不明不暗的前生它早已到达

我不能在众多元素中排斥的是你你这唯一的一个黄昏天边的锦绣是麦子是古树苍天大地的母亲猿类颈项上那颗火红的星辰唯一的但又是敲不醒的山峦山峦的锤子当落日敛尽所有的恩典我在冥界的蒲垫上苦思冥想黄金使天女的裙幅飘扬漫天亚马逊平原黄金铁一样的月光流满这昂贵而青色的河阿斯特克人灰白的废墟远处大森林虎豹的怒吼一声高过一声这桑切斯国王的魔杖和所有殆尽的荣华留在庙堂一吨吨大质量的原子使世界沉沦又让万物回响

我只望见你浪头后隆起的尾部手掌一样翻起的水面像一片片涌起的屏风而你的尾部像一座消逝在海中的山我的目眸稍有疲惫,就在那一瞬间我失去了你你这海上不平凡的事物未来人们不可捉摸的海上奇谈你滑过这一片绿色一样的水面像一卷落帆,用不上一个崭新的理念从闪现到消逝,这个过程缓慢得有一个钟点我等待它重新从水面露出我的内心从微凉滑到冰凉像一个慵倦的形象你水晶一样的黑洞和头部柔缓的曲线无边的身躯和黝黑的皮肤,我从未遇见你属于我们时代正在消逝的事物我幻想着,耗尽每一个平凡的夜晚

1990.12

当我老了在一块高大的岩石下最后看一眼房屋后海上的黄昏请让我望一望日出前的树林当我老了再直不起腰身在我的身旁一只衰老的知更鸟一株白杨正在成长我座下的仍是那把年轻时代的椅子当我老了再也直不起腰身许多枫叶在我的脚下安睡枫叶下面是秋天的泥土这种气味一直伴随着我我诞生在秋天从未走进过乐园一只老马在草地上安睡一只老马它走遍了中国西部的草原我不是那匹好马一生中我多次回头想看看自己看看自己留下的黄沙我一直未流露内心深处的恐惧关于生命关于博爱我至今仍然披挂着破旧的僧衣当我老了窗前的的河水平流这是哪一座人家的少年一个少年手执书本面色红润你看你多像我脸上没有皱纹但我老了再也直不起腰身我的一生被诗歌蒙蔽我制造了这么多的情侣这么多的鬼魂你看这天空多像一个盖子当我老了再也见不到黄昏当我老了就要告别全部的欢乐一还记得我吗早遥远的法兰西在波涛滚滚的太平洋彼岸我狱中的友人和禁中的情人

死后看不见阳光的人是不幸的人他们是一队白袍的天使被摘光了脑袋抑郁地在修道院的小径山个回来走动并小声合唱这种声音能够抵达塔檐下乌鸦们针眼大小的耳朵那些在道路上梦见粪便的黑羊能够看见发丛般浓密的白杨而我作为一条丑恶的鞭子抽打着这些抵咒死亡的意象那便是一面旗它作为黑暗而飞舞死后谁还能再看见阳光生命作为庄严的替代物它已等待很久名眸填满褐色羊毛可以成为一片夜晚的星光我们在死后看不到熔岩内溅出的火花死后我们不能够梦见梦见诗歌的人这仿佛是一个魔瓶乖巧的入口飞旋的昆虫和对半裂开的种子都能够使我们梦见诗而诗歌中晦暗的文字就是死后看不见阳光的人们

我感到我腹内的震吼已高过往日高过黄金的震吼骨头的震吼巨石山洪的震吼我感到我邪恶的豹皮就要在今夜起死回生在这红日高卧的黑夜老虎你复生于一座恒河的谷地在这个古中国的城市我想起你千万颗主星照耀下的梦境在这个迦太基的庭院我想起你教徒心中恐怖的神坛年的光辉将覆盖整个印度也同样覆盖喜马拉雅山脉以北的文明丰收的是你是口中狂吐的巨石是南印度文化倾圮中不灭的金子

我只讲述那另一种玫瑰在月轮之下琥珀的马、人形和神的玫瑰那不为人怀念的早晨和夜晚星宿的玫瑰有着云的身影和少女一样身段的我的目光所及数十里方圆之内草丛之上土和泪水野兽口中阴沉的玫瑰这是雪地上五朵梦中的白鹿所留下的印迹在月光之中像夜晚晦暗的阴谋应着梦中的节拍合二为一又一分为二或是历史书中一个久久不现的鬼魂在遥远的空地上吐着鲜红的嘴唇这些紫红色的星群绚丽的镜象曾在不多的几个人的一生中闪耀魏尔伦的黄昏和一个叫坡的欧洲人相似偏僻的康帕斯高原迷惑着花蕊的芳香像是寒冷的空气中微小而发抖的殉难者以及他们梦想中直通天庭的矮小的回廊总会有许多事物将被留下像海面上泡沫的灯盏昆虫一样蔽日的船舰一百年的贵族之战死亡用红笔注销着我我的姓氏和爵位那就是我一个梦想篡夺大英王位的大臣在玫瑰色的早晨命运给我佩戴了红色的花蕾一定有许多只眼睛目睹过这全部的失败过程是玫瑰在原野的胸骨上祷告上苍像黄昏之中消逝的花园野马弛过天空草木如灰我聆听着迷雾之中花神轻微的合唱摧毁我的是那过度的奢望和玫瑰中的月轮

我面对一面烟波浩淼的景象一面镜子可以称作是一位多年忠实的友人我梦见他在梦中向我讲述我的天蝎座上是一只伏卧的天鹅他的梦境被我的诗歌的真理照亮而趋于灭亡因而那些景象同样也适合于我的梦境我在梦中竟也梦见我的诗歌我亲手写下的文字之中棉朵一样的天鹅一只天鹅漂浮在光滑无波的水面闪光的毛羽那黑夜中光明的字句我的诗歌一点点布满典籍应有的灰尘它华丽的外表将被后世的人清声颂唱当我郎声地读过并且大胆说出那只天鹅振动神仙般的翅膀扶摇直上我的诗歌仅剩下消匿之后的痕迹一行行隐去透彻但不清晰梦中的诗歌你向我讲述了什么它曾在我的脑海中彗星一样一闪而过永恒不适于展示神思不适合述说我诗歌的天鹅振翅飞往遥旷的深渊除了梦幻我的诗歌已不存在有关天鹅也属于上一代人没有实现的梦想我们日夜于语言之中寻找的并非天鹅的本质它只是作为片段的花彩从我的梦中一晃而过

无数个朝代已经过去如今你以成为一座富有的都城以及城池下风胰的帝后神采盎然无数个夜晚你面对幽暗的蓝天幻想着不同于月亮的星和不同于太阳的月环不是为了爱恋为了云头阴沉的山巅所有的日子诞生在傍晚所有的日子是黄昏是漫长的黎明之前大自然你这浑厚的色调你万物的主宰所有的日子为你而去所有的日子像沙漠之中追逐蓬篙的牧人所有的岁月都现实现实源于梦幻如今我看到那些过去的游客破旧密麻的布鞋踏碎百花的花瓣一苑黄花一苑恋人寺院的帆数遮蔽了海上的旌旗和浪尖我在你的身旁看见那些时间的流水流水之中匆匆的盔影象是恺撒的时代我那黄昏般的心灵之中娇艳的妇人你的名字是洛阳你的命运是黄昏在我们风雨晦暗的祖国哀鸿遍野落英坠满山峦一阵秋风像一座幻景之中的都诚一轮夕阳漫步于荒凉的平川

床帘后挽到的一只手臂,是你滑腻得像风一样的女人从一条微悬的琴弦上拨动的是你,像树干一样宽阔有力朱莉亚,一个轻盈和沉着的形体我紧紧拉住水上急逝的锁链水上急逝而去的紫罗兰的绣衣我紧紧握住我奉献给你的一条真理魔女,一条真理很可能就是一个谬误但仍要爱着它,就像猎手面对大雪,仰面痛哭魔女,一条真理它实在得不可言说当你失去作为肉体的最后一个声响一头公牛咆哮着已穿过倒伏的庄稼

1990.7.11

今日,看到你我灭的青光,我浊泪涟涟夏日如烧,秋日如醉而我将故去将退踞到世间最黑暗的年代固步自封,举目无望我将沉入那最深的海底波涛阵阵,秋风送爽我将成为众尸之中最年轻的一个但不会是众尸之王不会在地狱的王位上怀抑上千的儿女我将成为地狱的火山回忆着短暂的一生和漫长的遗憾我将成为鹿,或指鹿为马将谎话重复千遍,变作真理我将成为树木,直插苍穹而你将怀抑我光辉的骨骼像大海怀抑熟睡的婴孩花朵怀抱村庄是春天,沧浪之水,是夙愿是我的风烛残年

标签: 戈麦

更多文章

  • 马约翰

    名人大全编辑:高傲的气质花标签:马约翰

    马约翰,中国近代体育史上的著名体育教育家。中国体育界的一面旗帜,发表过《体育运动的迁移价值》、《我们对体育应有的认识》等论著,1954年起任中国田径协会主席,中华全国体育总会副主席、主席。中文名:马约翰国籍:中国出生地:福建省厦门市鼓浪屿出生日期:1882年逝世日期:1966年职业:运动员毕业院校:

  • 黄培云

    名人大全编辑:伸手摘星星标签:黄培云

    黄培云(1917.8.23-2012.2.6),福建省福州市人。金属材料及粉末冶金专家,中国粉末冶金学科奠基人,中南矿冶学院(现为“中南大学”)创始人之一。1938年毕业于清华大学获学士学位;1945年获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科学博士学位;1994年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黄培云创立了著名的粉末压制理论和烧

  • 蔡威廉

    名人大全编辑:轻描淡写标签:蔡威廉

    蔡威廉(1904---1939),是二十世纪中国重要的油画画家,也是中国早期美术教育家,以肖像画闻名,为著名学者蔡元培之女。蔡威廉天资聪颖,幼年随父母旅居德国、法国和比利时,先后就读于布鲁塞尔美术学院、里昂美术专科学校,专习油画,毕业后成为国立杭州艺专西画教授。其肖像画用色以黑、白、灰为主调,侧重人

  • 顾诚

    名人大全编辑:冷默言语标签:顾诚

    顾诚(1934.11-2003.6.25),男,江西南昌人,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原教授,博士生导师,明清史专家。1949年前,分别就读于江西省立吉安中学、南昌一中。早在建国初期,顾诚先生就参加了革命工作。1957年9月,顾诚考入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1961年毕业留系任教,此后历任讲师、副教授、教授、博

  • 公木

    名人大全编辑:星辰落怀标签:公木

    公木(1910年-1998年),原名张永年,又名张松甫、张松如,笔名有公木、木农等,河北省辛集市人,是中国著名诗人、学者、教育家,是《英雄赞歌》、《八路军进行曲》的歌词作者。《八路军进行曲》1965年改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1988年7月25日,被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确定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

  • 张齐生

    名人大全编辑:轻描淡写标签:张齐生

    张齐生(1939年1月18日-2017年9月25日),男,汉族,1939年1月18日出生于浙江省淳安县,1961年毕业于南京林学院,中共党员,木材加工与人造板工艺学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2017年9月25日,张齐生院士逝世,享年78岁。中文名:张齐生国籍:中国民族:汉族出生地:浙江省淳安县出生日期:

  • 陈仁炳

    名人大全编辑:策马西风标签:陈仁炳

    陈仁炳(1909.12.15-1990.12.9),湖北武昌人,基督教人士陈崇桂之子。历史学家,爱国民主人士。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上海市政协副秘书长,民盟中央委员,民盟上海市支部第一、二届委员,民盟上海市委员会第三届市委委员、副主任委员兼秘书长,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中文名:陈仁炳外文名:Chenrenb

  • 廖沫沙

    名人大全编辑:一刹时的永恒标签:廖沫沙

    廖沫沙(1907年1月16日—1991年12月27日),原名廖家权,笔名繁星,湖南长沙人,著名作家,杂文家。1961年参加编辑《前线》半月刊《三家村札记》专栏。代表作有《鹿马传》《分阴集》《廖沫沙文集》(四卷)等。解放后先后任中共北京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教育部部长、统战部部长、市政协副主席、全国政协委

  • 谢婉莹

    名人大全编辑:君莫笑标签:谢婉莹

    谢婉莹笔名冰心(1900年10月5日─1999年2月28日)享年99岁,籍贯福建福州长乐横岭村人,原名为谢婉莹,笔名为冰心。取“一片冰心在玉壶”为意。被称为“世纪老人”。现代著名诗人、作家、翻译家、儿童文学家。曾任中国民主促进会中央名誉主席,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名誉主席、顾问,中国翻译工作者

  • 陈之佛

    名人大全编辑:落叶无声标签:陈之佛

    陈之佛(1896.9.23--1962.1.15),浙江余姚人。现代美术教育家、工艺美术家、画家。1916年毕业于杭州甲种工业学校机织科,留校教图案课。1918年赴日本东京美术学校工艺图案科学习,是第一个到日本学工艺的美术的留学生,曾创办尚美图案馆。先后在上海艺术大学、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和南京中央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