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怨诗是诗词中的一个重要题材,一般表现宫女被禁锢或失宠,有些情况下则兼有仕途不遇的寓意。很多人都写过这方面的诗歌,比较著名的比如元稹的“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还有刘方平的“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等等。王昌龄是第一个用七言绝句的形式,大力创作宫怨题材的作家。
王昌龄,字少伯,后人誉为“七绝圣手”。他早年贫贱,困于农耕,年近不惑,始中进士。其诗以七绝见长,有“诗家夫子王江宁”之誉。王昌龄的绝句深情幽怨,意旨微茫。后人曾评价说:“王龙标七言绝句,自是唐人《骚》语,深情苦恨,使人测之无端,玩之无尽。”下面这首诗刻画入微,运思深婉,千古流传,就当之无愧这样的评价。
花月良宵,春色恼人,一位少女却被深禁在高大的宫墙里。“西宫夜静百花香”,西宫指唐代的太极宫,“百花香”描写了宮人在静夜里的感受。本是青春年少,又值如此良宵美景,却无人相伴,怎么不令人懊恼和悲伤。
次句就写出了这种心理,“欲卷珠帘春恨长”。欲卷,其实也是未卷,既有一分慵倦,也似乎还抱有一丝幻想,万一还会有人来召唤,也不会措手不及。诗人直扣人心,也抓住了佳人的心理特征,表达出宫女禁锢不住而又无处着落的春心。
“欲卷”二字,用意隽永。高墙深院,重门紧锁,在珠帘未卷的室内,唯一可以触发佳人的春怨的,只能是随风飘来的阵阵花香,由此引出诗中人的矛盾心情和无限幽恨。少女天真烂漫,本该活波爱美,可是此时她却刻意逃避,恐怕恼人的春色勾起自己心事,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斜抱云和深见月”,百无聊赖的佳人既不能离开房间半步,又不愿勾起不堪回首的过往,唯有弹琴解闷。“云和”,是一种瑟;“深见月”,表达出佳人看月亮的神情,如此一往情深,忘乎所以,表明她只是漫不经心地在拨弄着乐器,依然摆脱不了各种烦恼的纠缠,充分表现了佳人的这种“以态则至媚,以情则至苦”的心态。
尾句暗示出少女的心理活动,“朦胧树色隐昭阳”,原来她关心的仍在昭阳殿那边。这里借用赵飞燕的典故,昭阳殿即皇帝住宿的地方,也是赵飞燕受宠的地方。这位佳人满怀深情地凝望着那个方向,却只能看见一片朦胧的树影,哪里有昭阳殿的半个影子!
王昌龄无愧七绝圣手,短短28个字,不仅描绘出少女的心理变化,而且深刻地揭示了皇宫深院里无数伤心的故事,令人想起白居易的长恨歌,“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佳人春夜情迷茫,高墙深院望昭阳,春夜无眠斜抱琴,远离故土心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