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筠所代表的花间词,虽然说在题材上,有着明显的局限性,可是,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却也是不可忽视的。这是一种在南唐五代时候逐渐盛行的体裁,南唐五代,属于中国历史上承前启后的一个时期,而温庭筠所代表的花间词,其实也在诗词方面,起到了同样承前启后的作用。
温庭筠的词作,大多都是小令,和唐朝所盛行的诗歌完全不同,所以,算得上是上承唐诗,下启宋词的新一代文人词。花间词的风格,温婉缠绵,和宋词中的婉约派,还是有一定共同之处的。据说,宋朝初年的词,的确是从花间派中吸取了不少经验,在题材和创作手法上,都有着共通之处。
说起婉约派的代表,自然会令人想起宋朝的柳永,他的词,风格缠绵悱恻,算得上是大量填写慢词的第一人。这两个人之间,也有着一些相似之处呢。首先从人性上来说,这两个人的性格,还是有着共同之处的。温庭筠是一个放荡不羁的人,他被人认为是“有才无行”。而柳永呢,他也经常混迹于勾栏瓦肆之间,并且一改文人词过于典雅,阳春白雪的特点,用俗语入词,使得普通大众都能够听得懂。可也正是因为他时常流连在瓦舍酒坊,所以仕途也相当不顺,也和温庭筠一样,曾经被皇帝“以无行黜之”。不过,他也是一样放荡不羁,非但不以为意,还自命为“奉旨填词柳三变”。
因此,他们的词作,自然有相似的风格,温庭筠的词作,经常以女子作为自己描写的对象,写得香艳无比,而柳永呢,他也同样不避讳艳情,在浅斟低唱中创作出了一首首佳作。
不过,虽然如此,这两个人之间,还是有着明显的差异的。最大的不同,自然在于温庭筠的词,属于文人词,而柳永的词,则更多地吸收民间俗语,写得更多的乃是普通老百姓之间的爱情。
温庭筠善于使用华丽的辞藻,“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给人一种香气氤氲的感觉,要是写到女子所用的物品,多的是“玻璃枕”、“水晶帘”这些稀罕而又精致的东西,他的词,给人一种目不暇接的视觉感受。可是,他却往往只专注于对这些外在之物的描写,而对于内在的情感,并没有过多的描绘,即使是像“肠断白蘋洲”那样的词作,也只是寓情于景而已。
柳永就不一样了,虽然说,在他的词作中,也描写了“金玉”、“翠幕”之类的器物,但这却是从普通小市民的角度来看待奢华的生活,真正豪富之人,很少像他那样直露地表现奢侈富贵的场景。更何况,他的词作,经常使用一连串的口语俚语,和温庭筠的含蓄相比,显得直白而又奔放,“待伊要、尤云殢雨,缠绣衾、不与同欢。尽更深、款款问伊,今后敢更无端”,这样的词句,显得轻快、热烈,恐怕是温庭筠不会写的。
或许,那温庭筠的花间词中所描写的女子,就好像是坐在薄薄的纱帘后头,站在高高楼头的绝世美女,她若隐若现,端庄内敛,可望而不可及。而柳永词作中的美女呢,则是成熟开朗,恣意欢笑之人,给人一种可以亲近的感觉。
更何况,温庭筠所写的大多都是小令,篇幅比较小,所以不适合铺陈,点到为止即可,所以,写来总是给人一种似露不露的感觉。而柳永就不一样了,他是一个擅长写慢词的人,曾经创作了大量的慢词,慢词相对来说,可以容纳的字数更多,这就更方便铺陈,可以将原本意犹未尽的东西,娓娓道来。
总而言之,温庭筠的词作,既和韦庄、柳永等人,有着相似之处,又有着自己独特的特色,他所代表的花间派,不管是在词的内容题材上来说,还是在词的创作手法上来讲,都具有与众不同的特色,堪称中国诗词中的一朵奇葩。而温庭筠本人,也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花间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