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本名鱼幼微,她五岁能写诗,才思敏捷,十几岁的时候已经出落得花容月貌,名声传遍了长安。十五岁时,她遇到了新科状元李亿。李亿生得一表人才,举止潇洒,两人一见钟情。
李亿的妻子裴氏是京城中有名的悍妇,娘家又是唐代鼎鼎大名的名门望族。因此李亿是出了名的怕老婆。他偷偷地将鱼玄机藏在单独的小公寓中。
鱼玄机虽然觉得委屈,但想想一切都是为了爱情,也就释然了。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裴氏得知她的存在,立即赶到小公寓中将她撵了出去。鱼玄机就这样带着李亿无奈中写给她的休书,远走江陵。
她虽然走了,但希望还在。临别前她与李亿约定在江陵相见。她的传世名句“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就是写于这段日子里。如此动人的情书却并没有壮了李亿的胆子,自分别后,李亿就彻底消失了。
为了生存,她需要找到一个依靠。在唐代社会,女子可以为自己的生存求助于人,自荐为妾。鱼玄机身无长技,只好为自己写自荐书。她首先给当地的官员李郢写了两首诗《闻李端公垂钓回寄赠》和《酬李
郢夏日钓鱼回见示》探听虚实。
诗中的“自惭不及鸳鸯侣,犹得双双近钓矶”等句字字露骨,处处撩人。然而李郢与妻子极为恩爱,一向反对蓄养姬妾。四十岁时,他中状元后给妻子写信说:“鸳鸯交颈期千岁,琴瑟谐和愿百年。”向这样一个爱情模范求爱,可谓是选错了人。
对于才貌兼具的鱼玄机写诗求爱,李郢避而不答,只写了一首《江边柳》给予泛泛安慰。他劝慰鱼玄机,被人抛弃之事时常发生,女子的姿色也如同柳条一样,要想永葆青春是极为困难之事,不必为此自怨自艾。
温庭筠初遇鱼玄机的时候,她还是穷街陋巷中十三岁的诗童。他出了道“江边柳”的考题,而玄机挥笔写就“根老藏鱼窟,枝低系客舟”的五律应答。
温庭筠既惊艳不已,又隐隐地看透了这个小妮子的命运:“系客舟”,也许意味着她终将难免以色事人。
温庭筠对鱼玄机十分看重,不仅经常为鱼玄机指导诗作,还给她补贴家用的钱,也带她参加一些著名诗人的文化沙龙,这让鱼玄机十分感动。
温庭筠此后成了鱼玄机的老师,经常点拨她,然而运气不佳,温庭筠因考试中扰乱考场,被罢黜到湖北随州担任一个小小的县尉。
鱼玄机的求助被李郢婉言谢绝之后,在同一年的冬天,鱼玄机又写下了《冬夜寄温飞卿》一诗,借这首诗她表达了寂寞无聊的情感和对温庭筠的思念之情。
温庭筠的一生一直不顺利,考试屡试屡落,仕途失意,前途一片昏暗。温庭筠当时已五十三岁,有妻有妾,他没有能力给她幸福。在温庭筠看来,不能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幸福,爱就是自私的,是不道德的。
于是,温庭筠选择了逃避。无论二人是互相仰慕才学,还是有过一段感情,鱼玄机最终并没有嫁给他,无奈之下,鱼玄机最终选择了避世出家。
公元864年,鱼玄机选定了成宜公主建造的成宜观出家。“玄机”就是她的道号。“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是她对爱情失望后发出的感慨,既然没有真正的爱情,那就及时行乐吧,没有谁值得留恋。
鱼玄机的道观门前时时唱着欢歌,李郢、温庭筠、李近仁、李骘这些著名的文人学士都是她观中的常客。她在成宜观里高贴“鱼玄机诗文候教”的招牌,惹得长安城内的男人们纷纷上门拜访,俯在她的石榴裙下,听候她的差遣。
鱼玄机的婢女绿翘,亦美貌聪慧,追随玄机多年。一天,鱼玄机因事外出,临走叮嘱绿翘:“如有客来,告知我在何处。”绿翘应答。日暮鱼玄机回道观,觉得有客人来过,问绿翘,得到的回答是:“某客来过,知炼师不在,未下马就走了。”
鱼玄机奇怪这个往日里总会等她的客人怎么会离开,又看绿翘面色有异,于是,她怀疑绿翘与之有私情。嫉妒让她丧失了理性,她拿出鞭子严刑拷打,但拷问不出结果。
绿翘委顿于地,要来一杯水,泼在地上,决绝地说“您想求三清长生之道,却不能忘解佩荐枕的鱼水之欢,却反而猜疑我,我一定不会消没于冥漠之中,纵容你的淫佚!”说罢,倒地而死。鱼玄机惊恐万分,赶快把绿翘拖到后院埋了起来。
一天,鱼玄机在家宴客,有客人到后院解手,看到好几十只苍蝇聚集在地上,驱赶后又迅速聚拢到原处。仔细观察后,他发现地上有细微的血痕。
客人出门后告诉了仆人自己的见闻,仆人回家后又告诉了他的兄长。这位兄长恰恰是京兆府的街卒,曾因敲诈勒索不成,与鱼玄机结仇。趁此机会,他带人冲入鱼玄机后院,果然挖掘出一具尸体,正是绿翘。
鱼玄机因诛杀婢女入狱,最终被处极刑,是年,她年仅二十五岁。
只能说,鱼玄机生不逢时,不论世人如何看待,“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这句诗却离开这些赞誉与诋毁,成为诗歌中的经典杰作。女人的一生,最在乎的往往是情,而世间所难得到的,是那真正有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