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某年,山东济州“大中正”程娄的儿子程咬金结婚了。咬金出生于隋文帝开皇九年(公元589年),新婚妻子是某县县令陆儿的第三女,大约比咬金小九岁。
【《大唐骠骑大将军益州大都督上柱国卢国公程使君墓志铭并序》:前夫人孙氏,县令陆儿第三之女。】
身为一个“享受五品待遇”的地方技术官佐之子,程咬金缔结这门婚姻可谓
门当户对,天经地义,完全符合当时社会的主流价值观
。不过,议亲期间,与生俱来的不安分因子或许也曾在少年心中涌动,驱使他在父母面前发出一声呐喊:
“当今之世,高门大族以五姓七望——博陵崔、清河崔、荥阳郑、范阳卢、太原王、陇西李、赵郡李为一等门第,儿有志与这些人家结亲!”
父母想必一阵错愕,继而相互做个眼色:“咬金到底是个孩子,说的都是稚语童言!是该尽快讨个媳妇好好管一管他了……”
当时,科举制仅仅处在萌芽状态,士族凭借“门荫”制度垄断上升通道,封堵了阶层流动的机会。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打地洞”,正常情况下,程咬金的一生都将在地方小士族的圈子里转来转去,怎么敢奢望和“五姓七望”之家联姻?
【1.《大唐骠骑大将军益州大都督上柱国卢国公程使君墓志铭并序》:曾祖兴,齐兖州司马;祖哲,齐黄州司马,并逸气烟翔,孤韵风竦。临机弗谬,蕴志无辱。始屈道于涵牛,遽飞声于展骥。父娄,济州大中正。2.《隋书》:诸州大中正,第二不领人酋长,第一不领人庶长,视第五品。】
程咬金改名“程知节”,取表字“义贞”,迎娶了“四德允修,六行无忒”的孙氏。两人举案齐眉,生儿育女,一辈子似乎也将如此安逸平淡地度过。谁知,就赶上了隋末大乱。
面对盗贼蜂起、民不聊生的惨状,程咬金萌生救民于水火的责任感。与此同时,十州九反的乱象也为他指明一条百年难遇的出路:改朝换代的时刻到了!打破阶层固化,积极参与资源再分配,
光宗耀祖、显身扬名,只在今朝!
程咬金先是聚集数百名乡人,保境安民,尔后投奔西魏八大柱国后裔、蒲山公李密,上了瓦岗寨。洛阳城下,李密被隋末另一位反王——王世充击败,咬金被迫改换门庭。但他厌恶王世充的为人,和同僚秦琼(字“叔宝”)一道投奔唐朝。
终于,他们与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大唐秦王李世民风云际会,惺惺相惜,成为死党。
投唐后,程咬金出任秦王府左三统军、左一马军总管,追随李世民扫平宋金刚、窦建德、王世充等割据豪强。咬金勇猛善战,多次扛起唐军大旗,率先登上敌人的城楼,战功赫赫。
唐武德七年,隐太子李建成和皇帝李渊开始着手瓦解李世民的势力,要把程咬金外放为康州刺史。他坚决不从,誓与李世民同生共死。最终,他跟随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经过一番腥风血雨,李世民夺取皇权,程咬金随之“鸡犬升天”。李世民把“右武卫大将军”的位置交到他手中,封爵“宿国公”,加“上柱国”衔,实封食邑七百户,虚封三千户。
夫贵妻荣,封妻荫子。孙氏受封为“宿国夫人”,她所生的嫡长子程处默(一作“处嗣”)成为宿国公继承人。次子程处亮(一作“怀亮”)也是孙氏所生,出自正嫡,有资格“尚主”(娶公主)。李世民将庶出女儿李敬(字“德贤”)许配给处亮,加封未来女婿为东阿县公,食邑虚封一千户,作为对程咬金赤胆忠心的另一项回报。
动荡不安的日子总算结束了,程咬金一家入住位于长安怀德里的宿国府豪宅,金玉满堂,如登春台,扎扎实实地过上了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