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极生悲”这个成语,来源于《史记·滑稽列传》中记载的一个故事。
在战国时期。有一天,齐威王心情愉悦,就请他到宫中喝酒。
齐威王问他:“先生,你能喝多少酒才醉啊?”
他问答道:“臣喝一斗也醉,喝一石也醉。”
齐威王一听,心里非常不舒服,就说,你喝一斗就醉,怎么能喝得了一石?你不是在糊弄本王吧?
他却笑嘻嘻地说:“这要看和谁喝酒。”
他继续说道:“像今天这样,和大王喝酒,执法人在侧,监察御史在后,我怕酒后乱言,便规规矩矩喝酒,不过一斗就醉了;要是在亲戚家里喝酒,我得正襟危坐,数次起身为长者祝寿,那么喝不了两斗就醉了;要是与久不相见的朋友重逢,大家欢欢喜喜地叙旧,自由自在地交往,那么就可以喝个五六斗才醉。”
他接着说道:“要是男女杂坐在一起,行着酒令互相赌博,大家放浪形骸,吃着火锅喝着歌,喝上八斗也不过醉了二分;要是天色昏暗,男和女都坐在一条板凳上,花天酒地,这样我就可以喝上一石了。”
最后,他说酒喝到了极端,则必涉淫乱,快乐到了顶点,一定会生出悲来。万事万物都是这个道理,不可太过分了。太过了就会走向反面。(酒极则乱,乐极则悲,万事尽然,言不可极,极之而衰。)
那时的齐威王,非常好酒,听了他的这一席讥讽的话后,竟然一改通宵喝酒的习惯。
那么,这个那么大胆、敢于讽谏老板的人是谁呢?
他叫淳于髡。
工作单位是在稷下学宫(相当于现在的社科院),担任院士,与亚圣孟子是同事。
顺便插几句,这个“稷下学宫”在当时集道、儒、法、名、兵、农、阴阳、轻重诸家为一体,容纳了当时“诸子百家”中的几乎各个学派。战国时期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曾三度担任学宫的祭酒,相当于社科院院长。
淳于髡不是齐国人,由于他出生平寒,而且相貌不扬,因此也就只有做齐国人的入赘女婿。但这人家庭出身、外表虽不突出,但他却生性机智,言谈风趣幽默,口才表达能力无人能及,所以他代表齐国出使他国时,也没有人敢欺负他。
老板齐威王也相当地器重和信任他。
当年,齐威王刚刚接班不久就沉湎于酒色,不理朝政,而且有个怪毛病,就是不喜欢“直谏”,喜欢听别人拐弯抹角地批评,如果他悟开后就会改正。
齐威王八年,楚国发兵准备攻打齐国,齐威王派淳于髡去赵国派救兵。
齐威王为淳于髡出使赵国,为他准备了“赍金百斤,车马十驷”作为礼物送给赵国。
淳于髡见此,也不好明说,老板,你也太小气了吧。他只好仰天大笑,笑得帽子都掉在地上了。齐威王心想,你这小子笑得很惨人啊,就问,是不是你嫌我备的礼物太小了?
淳于髡说,岂敢岂敢。他说,我只是想到了今天臣来的时候,见路边有一个人在祭祀土地神,只摆了一个猪蹄,一壶酒,在祈祷,他说:“愿得一个大丰收年,收获十分容易,荒山也能得满车的柴薪。五谷丰登,庄稼满家。(瓯窭满篝,污邪满车,五谷蕃熟,穰穰满家。)”我看他们拿了那么少的东西却追求那么多,所以就笑了。
齐威王也不笨,这老小子又在讥谏老子了,所以他又拨了黄金千镒,白璧十双,还有百套马车作为礼物,让淳于髡出使赵国。
赵国见齐国如此慷慨,便派出了十万精兵、千辆马车援齐抗楚。
楚国一看这架势,自然不敢进攻齐国,连夜撤兵而去。
后来,齐威王任命淳于髡为鸿胪卿,相当于现在的外交部长。
再后来,太史公司马迁在撰写《史记》时,还专门列出一款《滑稽列传》,把淳于髡列为第一人。按宋代《太平寰宇记》记载,淳于髡年享高寿,他死时,弟子送葬者就有三千人,可见他其门徒众多、德高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