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庵的水浒传捧红了108将,我们熟知的就有打虎英雄武松、花和尚鲁智深、黑旋风李逵,宋江等人,都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鲁智深大闹野猪林、武松打虎、血溅鸳鸯楼等场景都无不令人称快。但今天要讲一讲一个人——宋江。宋江是水浒传中最复杂的一个人,有人说他阴险奸诈,有人说他忠义两全,或是道貌岸然,亦或江湖好汉。那么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们细细说来。
我们首先来看一下,《水浒传》中对于宋江外貌的描写:“身尺六寸”,六尺身高在古代人之中,和侏儒五尺仅仅只有一尺之差;面色黝黑,人都唤他叫黑宋江;丹凤眼,卧蚕眉,唇方口,这个形象让人想到动漫中Q版的人物形象,细想一下是否有点滑稽。
但宋江“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每每排难解纷,只是赒全人性命。如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赒人之急,扶人之困”(第十八回)、“仁义礼智信皆备”(第二十一回),符合士人讲究修身的“义”的道德规范;“中心愿”始终是“平虏保民安国”(第七十一回),有着不同常人的宗教般的救世情怀,符合士人“变‘天下无道’为‘天下有道’”的“忠”的政治情操。
因此,宋江作为典型士人,始终以道自任,把拯时救世、恢复良好社会秩序当作自己一生的追求。但他有着既不被朝廷理解,也不被梁山好汉理解的孤独。
在当时,宋江任职小小官职,在“为官容易,做吏最难”的时代,宋江想要通过默默等待机会改变现存社会秩序的政治憧憬却得不到朝廷的理解,在浔阳楼醉酒后题的诗被奸臣利用遭诬陷的时候,宋江仍是希望朝廷的机遇能够降临,依附于朝廷为国家建功立业。《水浒传》中,我们熟知宋江在江湖中具备强大的号召力,但对晁盖几次上梁山的盛情邀请毫不动心。
在杀阎婆惜成为逃犯后,因一封父亲病故的家书,又让他以尽孝为由舍弃众兄弟奔家而去。宋江回家后,被官府捉拿,宋江是“挺身出官”,自投罗网,说被官府捉住,不后悔反而庆幸自已因此不能与众兄弟落草,这的确使江湖好汉难以理解(第三十六回);甚至在被押解去江州经过梁山时,也不让刘唐等好汉杀两个公人,连带的枷锁都不让打开,众好汉自然也是不解。事实上,危险加身时,宋江的确想到过反上梁山,但反上梁山就意味着与道的远离,因此,作为士人的宋江始终忠于朝廷,决不希望走上反朝廷之路。最后,等到生命受到威胁,宋江才投奔梁山。
宋江成为了梁山头领后,改“聚义堂”为“忠义堂”,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但是一心主张招安,想实现“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的“成功”,但宋江估错了当时的形势,朝廷被奸臣蛊惑,朝廷不愿、也不能理解一个已经与封建正统背道而驰的人会忠于朝廷,而对宋江的这一主张对于一心要除暴安民的梁山好汉更是不能理解。梁山好汉中有一部分人如李逵、鲁智深、武松等对朝廷的昏庸无能有清醒地认识,对朝廷已经绝望,他们心中充满革命的精神,一心要与朝廷对抗,因此旗帜鲜明地反对招安。
朝廷派心腹高俅招安,梁山好汉捉拿了高俅等人,但宋江不顾大伙能否接受,不但不杀高俅,反而待如上宾,最后以饯行客人的方式放走了高俅,演释了一场放虎归山的丑剧,做成了一桩肮脏的政治交易。但高俅发现了宋江的心思,怎么可能会让宋江得到朝廷重用。这也导致高俅后来多次用招安为难宋江,但宋江却对朝廷人员一再忍让。
招安成功后,宋江认为梁山众兄弟终于“走上了正路”,依附于封建王权,本以为自己的追求终于有机会得已实现,但朝廷不理解宋江的状况并没有因为招安的成功得到改观。朝廷考虑到梁山“数万之众,逼城下寨,甚为不宜”(第八十二回),在招安成功之始就要把梁山军队分调各处,童贯更是建议“将此一百八人尽数剿除”(第八十二回)。封爵一事一拖再拖,最后只把宋江加为保义郎,卢俊义为宣武郎,其余等人封为下将军或偏将军。
在争辽战役中,梁山一军校因朝廷官员克减赏劳三军的酒肉与负责给散酒肉的厢官发生争执并杀了这个厢官。明明是朝廷理亏在先,但宋江为了来之不易的实现自己理想的机会,不得不“陈桥驿滴泪斩小卒”,委曲求全,杀了自己人。攻打辽国本来很大的功劳是梁山兄弟的,但是朝廷最后根本不算在梁山军队上。
宋江依然对朝廷抱有幻想,甚至主动申请征讨方腊,梁山泊好汉死的七零八落,只剩几人,而宋江也在回朝后被赐御酒遇害,在确定自己已经饮了毒酒后,宋江想到的却是不能让潜在破坏者影响自己的追求,为此,竟骗李逵饮了毒酒,不惜把李逵也拉上了不归路。至此,宋江可算完整走完了一个士人的殉道(忠)之旅。
宋江征辽就已经意识到了最终的结果,但宋江始终坚持“纵使宋朝负我,我忠心不负宋朝。久后纵无功赏,也得青史上留名。若背正顺逆,天不容恕。吾辈当尽忠报国,死而后已”。从这句话我们看出,虽然宋江还在坚持自己的理想,他其实并不是忠于朝廷,只是忠于自己的道,作为士人“以身殉道”的气节仍在激励着他尽忠报国、建功立业罢了。但朝廷做了什么?听信奸臣建议,放弃宋江等梁山好汉用鲜血换来的灭掉辽国的大好机会,准予辽国投降时。就算在一次次事实面前,宋江陷入巨大的精神压力和情感冲突之中时,也还为朝廷卖命。
一场轰轰烈烈的起义队伍就这样土崩瓦解了。作为殉道者的宋江是一个失败的英雄。面对权奸阴险狠毒的本性和罪恶,反衬了宋江等人的忠义之烈。而八百里水泊终落得荒冢萋萋,千百年后留给人们的是无尽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