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道成建国,国号为齐,是为齐高帝,改元建元。
萧道成本是西汉相国萧何的二十四世子孙,故以萧何为始祖。
萧何世居沛县,后来他的孙子萧彪举家移居东海兰陵县(今山东枣庄峄城镇东)。传到淮阴令萧整,即萧道成的五世祖这一代,适逢晋室动乱,又跟随东晋初年南渡大流,举家过江,客居晋陵武进县(今属江苏)。
东晋在此地侨置兰陵郡,称南兰陵,萧氏因此称南兰陵人。
萧道成的父亲萧承之是宋朝的右军将军,在宋朝屡立战功,于宋元嘉二十四年(447年)病故。当时萧道成年满十八岁,已是一表人才,声如洪钟。萧道成表字绍伯,小名斗将。自从父亲萧承之去世以后,家里的生计全靠母亲陈氏一人操劳。
萧道成做建康县令后,虽然没有多少闲钱,但对母亲很孝敬,将母亲的饭食办得很丰盛。
陈氏勤俭持家,经常撤去过多的菜肴,只留下一盘。她常对萧道成说:“
居家过日子,务必勤俭,我儿给我一盘肉,我就知足了。
”不久,陈氏便去世了,没有活到萧道成飞黄腾达的时候。
萧道成受禅后,追尊父亲萧承之为宣皇帝,母亲陈氏为孝皇后。他的两兄一妻都已去世,追封兄萧道度为衡阳王,萧道生为始安王。
萧道成的妻子刘氏治家有法。
宋明帝末年,刘氏病逝。建元元年,萧道成追立刘氏为昭皇后。
立长子萧赜为皇储,封次子萧嶷为豫章王,三子萧映为临川王,四子萧晃为长沙王,五子萧晔为武陵王,六子萧暠为安成王,七子萧锵为鄱阳王,八子萧铄为桂阳王,十子萧鉴为广陵王,十一子萧钧为衡阳王,九子早天,因而没有封邑。皇孙萧长懋为南郡王。
齐高帝萧道成登基不久,突然传来北魏梁郡王拓跋嘉拥戴丹阳王刘昶(刘昶是宋文帝第九子,景和元年奔魏)南侵寿阳的消息。萧道成自信地说:“
我早就料到有这一天,所以派垣崇祖出镇豫州,以垣崇祖的智勇,制服胡虏不在话下。
”于是不再调兵遣将,只是拨运粮饷,接济寿阳。
北魏献文帝拓跋弘自从传位给太子后,便住进崇光宫,专心研究佛学,一般的事情,朝臣都不去打扰他。但是,柔然侵犯魏境,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
嗣主年纪小,不能治军,拓跋弘只得走出崇光宫,亲自督兵出征,赶走了柔然人。
随后,拓跋弘不是南巡,便是西幸,很少有时间待在宫里。
冯太后还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独守空帏,耐不住寂寞,与宫中侍卫李奕勾搭成奸。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拓跋弘一个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拓跋弘到底还是听到了些许风声,知道有人给他戴了绿帽子。拓跋弘的震怒可想而知,感觉受到莫大的侮辱。
太后与人通奸,无论是鲜卑贵族还是汉族豪强,都无法接受这种耻辱。
拓跋弘想利用这件事杀一杀冯太后的威风。可事情不能太张扬,尤其是宫闱隐私,不能从李奕身上下手,那样做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因此只能从其他人身上找突破口。于是,宰相李敷便成了替罪羊。为何要找李敷呢?因为他是李奕的大哥。
可治李敷的罪得有个理由,李敷平常做事相当谨慎,为官也清廉,没有犯罪事实。
李敷没事,可不能保证他的亲朋好友不犯法,拓跋弘又想到了李诉。
李诉是李敷的发小,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如果李诉犯了罪,或许能拖李敷下水。数天之后,一封检举信送到朝廷,
检举的内容是尚书李诉任相州刺史期间收受贿赂,贪赃枉法。
拓跋弘静观其变,静候鱼儿上钩。
李敷不明真相,竟然暗中偏袒李诉,想替他掩饰罪责。让李敷万万没想到的是,拓跋弘竟然亲自下诏,命令把李诉押到平城接受审讯,经过一番审理,李诉贪赃枉法的证据确凿,依律应当处死。
李诉被处死前的深夜,他的女婿裴攸前往探监,悄悄地告诉岳父:“
朝廷有人暗示,如果岳父能揭发李敷的罪行,可以将功赎罪,免死。
”
“我和李敷恩情过于兄弟,怎么可以诬告他呢?”李诉说罢,试图拔下头簪自杀,被他的女婿抢了下来。
裴攸好说歹说,生死关头,李诉终于还是动心了,但却无奈地说:“我根本不知道李敷犯过什么法啊!”
裴攸道:“
这事明摆着,是太上皇要杀李敷兄弟,岳父何必做他们的替死鬼呢?听说有个叫冯阐的人,是被李敷害死的,他的家人对李敷恨之入骨。我找他们,一定能探听到李敷兄弟的罪行。
”李诉向死神屈服,最终和李敷的仇人范标一道上书,罗列了李敷兄弟三十余条罪状。
拓跋弘当即下令诛杀李敷兄弟,但却赦免了李诉的死罪,不久,又起用李诉为尚书。
冯太后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眼看情夫被杀,自己却无力挽救,心中的悲苦非言语所能表达。冯太后恨透了拓跋弘,心里骂道,你让我不好过,我要让你活不成。冯太后确实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说干就干,她暗地嘱咐身边的亲信往拓跋弘的食物里投毒。
不知情的拓跋弘吃了有毒的食物,痛得肝肠寸断,七窍流血,一命呜呼!死时年仅二十三岁。
孝文帝拓跋宏追谥父亲为献文帝,庙号显祖。当时为孝文帝延兴六年(476年),也就是宋主刘昱元徽四年。
拓跋弘死后,冯太后趁孝文帝年幼,再次执掌朝政,改元太和。北魏帝国进入冯太后专制的十四年。
孝文帝拓跋宏尊冯太后为太皇太后,任命冯太后的兄长冯熙为太师中书监。冯熙怕群臣不服,一再推辞,拓跋宏便任命他为洛阳刺史,仍封他为太师。
丹阳王刘昶自从投奔北魏,受到孝文帝的恩宠,当他得知萧氏篡位的消息后,立即上奏孝文帝,恳求声讨萧氏政权。冯太后与群臣商议一番后,批准了刘昶的请求,令他在江南称王,做北魏的藩属。
于是,北魏朝廷发兵数万,号称二十万大军,由梁郡王拓跋嘉统率,和刘昶一道南下。寿阳大震。
齐豫州刺史垣崇祖听说北魏大军来犯,立即命人在寿阳城西北筑一道堤,拦住淝河水流;再在堰北筑一座小城,小城四周掘一道壕沟,派数千人马住进小城防守。将士们认为城太小,不足以抵挡魏军。垣崇祖笑着说:“我筑此城,并不是为了阻挡魏军,而是用来诱敌的。”
将士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诱敌。
垣崇祖见大家有些不解,解释说:“
鲜卑人见城小,以为一举可下,一定会全力攻城,以振士气。当他们全力攻城之时,我便掘堤纵水,水淹魏军。即使不能将他们全部淹死,也一定会重创魏军。锐气一挫,看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
大家都认为是好计,高兴地执行命令去了。
魏兵一到,见新城很小,以为拿下不费吹灰之力,果然向小城发起猛攻。垣崇祖坐着轿子,从容地登上城墙。魏兵远远望去,见垣崇祖冠服雍容,不穿甲胄,头戴白纱帽,身着白绛袍,一副清闲自在的样子,虽然惊讶不已,但倚仗人多势旺,仍然蜂拥般扑向小城。
当攻到小城壕沟边时,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正在惊慌之际,只见洪水骤然而至,城下顿时一片汪洋,人人吓得胆战心惊,慌忙倒退。
无奈兵士挤成一团,想逃也无路可走。流水最是无情,霎时间便卷走了北魏数千人马,侥幸逃脱者,个个都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堪。经过这一场挫败,魏兵的锐气消磨了一大半。
垣崇祖仍将围堰筑好,回驻寿阳。
估计到魏军攻寿阳不下,会转攻朐山,于是派兵前往朐山,命他们埋伏在城外的山林里,与城中相呼应,防敌往攻。
魏将梁郡王拓跋嘉不死心,果然移师攻打朐山,刚到城下,埋伏于城外的齐兵杀出,守城的将士内外夹击,又杀伤魏兵千余人。
梁郡王拓跋嘉只好率众北走,退到豫州境外去了。
捷报传到京都,萧道成高兴地对朝臣说:“朕就知道垣崇祖能克敌制胜,他是朕的白起、韩信呀!”
随即召垣崇祖进宫,封为平西将军。垣崇祖担心魏军转攻淮北,因而奏请将下蔡城迁到淮东。
当年夏天,魏军果然来攻打下蔡。听说下蔡城已经迁址,便扬言说要踏平下蔡城旧址。垣崇祖麾下众将士担心胡虏在下蔡旧城屯驻。垣崇祖却说:“下蔡距离淮东很近,胡虏怎么敢屯兵?不过在虚张声势罢了。我当亲自率兵前往攻击,不能让他们轻视了!”随即率军渡过淮河。
魏兵正在毁掘下蔡旧城,突然见齐军杀来,吓得丢掉器械,仓皇逃走。垣崇祖趁势率军追击,追奔数十里,斩敌数千人,直到日薄西山,才收军回城。
从此,垣崇祖威名远震。
第二年,魏兵入侵淮阳,军将成买坚守甬城(今浙江省宁波)。齐主萧道成派将军李安民、周盘龙等人领兵驰援甬城,成买率兵从城内杀出。魏兵腹背受敌,丝毫不落下风,齐将成买竟然在此战中阵亡。李安民、周盘龙等率兵与魏兵相持,也难分胜负。
魏兵击败成买军,回头全力来攻李安民、周盘龙两人。周盘龙的儿子周奉叔率二百名壮士突入魏兵阵内,被困在魏兵阵中难以脱身。
军中传言周奉叔与他的敢死队全军覆没,惹得周盘龙性起,跃马杀入魏阵,所向披靡。周奉叔乘隙杀出敌阵,当听说父亲为救自己陷入敌阵,又转身杀人敌阵。父子两人合兵一处,左冲右突,十荡十决。
李安民乘机驱军击杀,力破魏兵。魏兵大败而逃,从此再也不敢窥探齐境了。刘昶也打消了光复故国的念头,沮丧地返回平城。
不久,齐高帝萧道成派参军车僧朗出使北魏,意欲两国修好。北魏孝文帝拓跋宏问车僧朗说:“齐主原本辅佐宋主,怎么突然自己又做了皇帝呢?”
车僧朗回答说:“改朝换代,因时制宜,天道轮回,这很正常啊!
拓跋宏也不辩驳,只是在赐宴时,将刘宋的使者安排坐在车僧朗的上首。这位使者是在刘宋未亡之时出使北魏,萧道成在此期间篡宋后,无国可回,被迫滞留在平城的。
车僧朗问明身份后,站在一旁,不肯入席。原宋使看了车僧朗一眼,讥讽地说:“坐吧!给你留一个座位,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车僧朗勃然大怒,拂袖离开,回客馆待命去了。刘昶袒护宋使,随即派人把车僧朗给杀了。
堂堂一国使臣,在出使国被害,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孝文帝拓跋宏当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木已成舟,只能善后。于是他用隆重的仪仗队伍,将车僧朗的灵柩送回萧齐,并将刘宋使者打发走了。
萧道成本想乘机兴兵北伐,无奈年将花甲,身患疾病,精力不济,只得作罢。
建元四年(482年),褚渊已晋升为司徒,豫章王萧嶷也晋升为司空,并获得骠骑大将军的称号,兼任扬州刺史;临川王萧映为前将军,担任荆州刺史;长沙王萧晃为后将军,兼护军将军;南郡王萧长懋为南徐州刺史;安成王萧暠为江州刺史,原江州刺史王延之被召回宫,担任右光禄大夫。
萧道成得天下时已五十多岁,自登基以来,操劳国事,昼夜不息,身体每况愈下,到了二月,旧病复发,浑身疼痛难忍,自知大限已到,急召司徒褚渊、左仆射王俭至临光殿,授遗诏辅佐新帝。要求太子萧赜继续自己的治国理念,不要手足相残。
两天之后,萧道成驾崩于临光殿,享年五十六岁。在位四年。
萧道成是南朝齐的创建者,从小师从名儒雷次宗接受教诲,学习《礼》《左氏春秋》。
即位后曾向当时著名的学者、儒学家刘询请教如何处理政务,刘询回答说:“政务就在《孝经》里面。大凡刘宋灭亡,陛下得国的原因,其中都包含着《孝经》阐述的道理。倘若陛下能够将前车之鉴引以为戒,再加上待人宽和仁厚,
即使国家已经垂危了,也可以安定下来;倘若陛下重蹈覆辙,即使国家原来很安定,也一定会招致危亡。
”
萧道成感叹地说:“儒士的话,真是可以用作万代之宝啊!”
正是有了这样的认识,萧道成汲取刘宋灭亡的教训,提倡节俭,不但自己穿着简朴,而且还将后宫所有铜装饰品换成铁制品,对百姓也以宽厚为本,减逋租宿债,宽简刑罚。他曾雄心勃勃地对臣民们说:“
使我治天下十年,当使黄金与土同价。
”
正是由于萧道成的倡导,当时的政局吹进一股清风,奢侈悉汰,风俗一变。上天终究没能给他十年时间。
萧道成去世后,太子萧赜继位,是为齐武帝。萧赜追尊父亲为高皇帝,庙号太祖,将父亲安葬在泰安陵。萧赜继位
武帝萧赜小名龙儿,生母是刘昭后。
萧齐的皇帝似乎总是与梦有关。高帝萧道成的母亲生萧道成时没有乳汁,后来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神仙送给她两碗神仙粥,她喝下后,就有了乳汁。
刘昭后生武帝萧赜时,也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条巨龙盘踞在自家屋顶上空,萧赜的小名“龙儿”也是因此而来。萧赜从小受到父亲的亲自教导,颇具韬略,后来在战场上屡立战功,深受父亲的器重,得以继承大位。
萧赜继位以后,任命司徒褚渊为录尚书事,尚书左仆射王俭为尚书令,车骑将军张敬儿为开府仪同三司,司空豫章王萧嶷为太尉。
追册故太子妃裴氏为皇后。裴氏是左军参军裴玑的女儿,建元三年(481年)病故,谥穆,即穆皇后。
萧赜册立长子萧长懋为太子,二皇子萧子良为竟陵王,三皇子萧子卿为庐陵王,四皇子萧子响过继给豫章王萧嶷,所以没有封邑,五皇子萧子敬为安陆王,六皇子早夭,七皇子萧子懋为晋安王,八皇子萧子隆为随郡王,九皇子萧子真为建安王,十皇子萧子明为武昌王,十一皇子萧子罕为南海王,其他的皇子因为年幼,暂时没有封爵。
萧赜还有几个弟弟,因为年幼,暂时没有封爵。太子萧长懋的儿子萧昭业被封为南郡王。司徒褚渊晋升为司空。
不久,武帝萧赜在东宫宴饮群臣,群臣依次入席,推杯换盏,各叙情谊。席间,右卫率沈文季与褚渊座位相邻,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先是相互揶揄,后来恶语相向,越说越不投机。褚渊一句逼一句,毫不相让。沈文季不由恼怒,骂道:“你自以为是忠臣吗?只是不知你死了以后,九泉之下如何去见宋明帝?”
褚渊恼羞成怒,愤然而起,想要离席。还是武帝萧赜好言相劝,他才忍耐到散席。
第二天上朝,烈日当空,天气炎热,褚渊用扇子遮住脸以阻挡阳光。功曹刘祥爱好文学,性气刚疏,正从褚渊的车旁经过,揶揄道:“做了那么多不堪入目的事情,怪不得没脸见人!只用扇遮脸,有什么用呢?”
褚渊反唇相讥道:“寒士不逊!寒士不逊啊!”
“能杀袁粲、刘秉,怎么就免了寒士呢!”刘祥意犹未尽,指着拉车的驴说,“驴,你好好地拉车,如果你是人才,也可位列三公。”
褚渊冲着驾车的仆人说:“快走,快走,不要听这个疯子说话。”
自此以后,褚渊越发觉得惭愧,忧愤成疾,竟一命归阴,享年四十八岁。
褚渊风采过人,唯独眼多白睛,世人称之为“白虹贯日”,说这是宋氏的亡兆。
褚渊的长子褚贲为齐世子中庶子,任翊军校尉,父亲去世后,辞官守孝。孝期过后,武帝萧赜想起用他。褚贲固辞不拜,甚至连父亲南康公的爵位,也让给了弟弟褚蓁,大约是耻于父亲失节,所以守志不再踏入仕途,随后终生为父守墓。
第二年,武帝萧赜改元永明,元年(483年)春正月,授太尉豫章王萧嶷为太子太傅,长沙王萧晃为南徐州刺史,竟陵王萧子良为南兖州刺史;并召回豫州刺史垣崇祖,任命为五兵尚书。中兵、外兵、骑兵、别兵、都兵为五兵。改司空谘议荀伯玉为散骑常侍。
萧赜当太子时为人稳重,办事老练,与父亲萧道成共创大业,萧道成经常将朝政大事交给他处理。张景真是太子宠幸之人,他依仗太子对他的宠信,骄侈蛮横,恣意妄为,朝内外很多人对他看不惯,却没有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唯独司空谘议荀伯玉暗中向萧道成反映实情。
萧道成当即命检校东宫斩杀张景真,并派人诘责太子。萧赜惊恐万状,称病东宫,一个多月不敢见父亲,幸亏豫章王萧嶷无意夺嫡,加之王敬则又替萧赜说好话,才保住太子之位。荀伯玉因此而更得宠,萧赜则记住了荀伯玉这个名字。
萧赜还记住了垣崇祖,原因是他不曾依附太子,并且还曾在大破北魏、奉旨回朝时,与萧道成密谈了一个晚上。
至于两人谈了些什么,外人一概不知,但萧赜怀疑两人的谈话对自己不利。
永明元年,继位后的萧赜召垣崇祖回京,表面上对他加以抚慰,暗地却密嘱宁朔将军孙景育诬陷垣崇祖,说他与荀伯玉相互勾结,串通北魏,图谋不轨,于是将垣崇祖、荀伯玉打入大牢,不久将二人处斩。
张敬儿官居车骑将军,因有佐命之功,很是得宠。世上有一种人得势便猖狂,张敬儿虽然算不上猖狂,但至少是不知收敛的人。他发迹之后,家中广蓄姬妾,生活奢侈。先前娶毛氏为妻,生有一子名叫张道文;后来见尚氏女秀色可餐,竟然将毛氏休了,再纳尚氏为妻。
不想尚氏是一个异想天开的女人,在枕边与张敬儿私语,说张敬儿还有飞黄腾达的时候。如果夫妻之间说说,倒也没有什么,偏偏张敬儿又是一个婆婆嘴,将与尚氏的私房话说给左右听。
有那好事者向武帝密报了此事,萧赜虽然没有把张敬儿怎么样,但不免对他起了那么一点点疑心。
张敬儿不但贪图富贵,而且敛财,私自派人与蛮人贸易。武帝萧颐误以为张敬儿勾通蛮族,图谋不轨。
如此一来,张敬儿的死期也就到了。
萧颐下令,将张敬儿满门抄斩,四个儿子张道文、张道畅、张道固、张道休一并处斩,只赦免了小儿子张道庆。张敬儿还有一个弟弟张恭儿,官至员外郎,留居襄阳,听说张敬儿被诛的消息,立即率数十骑往蛮中去了。
张敬儿原名狗儿,张恭儿原名猪儿,刘宋时,明帝刘彧因他们名字太鄙俗,给他们改名张敬儿、张恭儿。
张敬儿叛宋辅佐萧齐,做了一个开国功臣,总以为在齐朝能富贵长在,哪知高帝去世不久,父子便同死刀下,可见助恶附逆的贼臣,虽能侥幸成功,却不能富贵长久。
张敬儿是南阳人,曾在襄阳城西修筑了一处大宅院,储积财货。张恭儿虽然官居员外郎,却不愿出仕,并与张敬儿分开住,住在上保村,起居饮食与一般平民无异。因担心受到牵连,所以才逃往蛮中。
后来上表自首,向武帝说明他与张敬儿的关系。萧赜知道他与张敬儿兴趣不同,下诏赦免了张恭儿,让他仍然回上保村居住。
侍中王僧虔是宋太保王弘侄子,萧道成与王僧虔的关系一直很好,所以开国之后,特别重用他。萧道成爱好文学,王僧虔也有这个爱好。有一次,两人曾各自写了一篇文章比高低。写完之后,萧道成笑着把他写的文章给王僧虔看,问道:“谁是第一?”
王僧虔回答说:“臣书第一,陛下也是第一。”
萧道成又笑道:“你可以说是善自为谋了啊!”
建元三年(481年),王僧虔出任湘州刺史,督管湘州诸军事。永明改元,武帝萧赜召王僧虔回京都,任命为侍中、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
王僧虔几次上表推辞,他的侄子尚书令王俭很是不解。
王僧虔叹道:“你现在已是朝中高官,如果我再接受高官的话,那就是一门有两位台司,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会有很大风险。”萧赜见王僧虔再三推辞,于是收回成命,改封他为侍中、特进、左光禄 大夫。
有人问王僧虔,为何要辞掉如此殊荣。王僧虔回答说:“君子只担心自己被别人痛骂无德,不担心没有人推崇。我已位居高官,享受一份不低的俸禄,衣暖食足,生活无忧,正惭愧自己不称职,不能报效国家,哪能接受更高的爵位呢?
张敬儿贪图富贵,几乎惨遭灭门,甚至连门第清明的谢超宗也受到连累。前车之鉴,难道就视若无睹吗?”
谢超宗是谢灵运的孙子,勤学好问,在文学上颇有造诣。宋孝武帝时,谢超宗是新安王刘子鸾的常侍,孝武帝刘骏曾赞叹说,像谢超宗这样的人才,实乃凤毛麟角,犹如谢灵运复出。后来被孝武帝提拔为新安王参军。
齐祖萧道成做领军时,见谢超宗是个人才,引他为长史。萧氏受禅之后,谢超宗任职黄门郎,后来因失仪而被罢官,谢超宗心里不免有些愤怨。
萧赜即位之后,谢超宗负责编修国史。竟陵王谘议参军被杀,谢超宗更觉得快怏不得志。
谢超宗曾娶张敬儿的女儿为妻,张敬儿死后,谢超宗对丹阳尹李安民说:“前年杀韩信,今年杀彭越,李大人也要多为自己打算啊!这本是一句套近乎的话,没想到李安民竟然向武帝告密。
萧赜大怒,先是免了谢超宗的官,后勒令他自尽。
永明三年(485年)年,王僧虔病逝,武帝萧赜追封他为司空,赐谥号简穆。
王俭的父亲王僧绰遇害后,王俭由王僧虔抚养成人。
王俭身负养子和侄子的双重身份,自是上奏辞官,恳请为叔父守孝。武帝没有答应,只改任他为太子少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