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阳之战后,更始帝刘玄派出两路大军,一路走武关,进攻长安。一路北上,攻打洛阳。
好事频传,在武关一线,更始军很快攻陷长安,王莽脑袋被砍下来送到了宛城。在洛阳一线,更始军定国上公王匡攻陷洛阳,生擒王莽太师王匡和国将哀章,将他们全部咔嚓了。王匡干掉王匡,只不过是重名,不要误会。
更始迁都洛阳
更始帝再呆在宛城,就不是天子,而是土鳖子了,他要从宛城迁都洛阳。迁都洛阳前,需要先派合适的官员担任司隶校尉,把地头搞平,自己再过去。这个司隶校尉要求是懂礼仪、心细、能服众的文官,正在家里装孙子的刘秀最合适。一是刘秀有能力、能胜任,二是这是个文官,不掌兵权。
刘玄任命刘秀代理司隶校尉,派他先到洛阳修建宫殿官府。刘秀到了洛阳,“置僚属,作文移,从事司察,一如旧章。”政事通达,都按汉朝旧制。
当时三辅(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官员们派代表到洛阳迎接更始帝刘玄,看见将领们经过,都用布包头,有的穿着女人的衣裳,没有不耻笑的。等到他们看到刘秀的下属官员,都很高兴,年纪大的官员甚至流泪说:“想不到今天又看到汉官威仪了!”从此,有识之士都归心刘秀。
传檄难定
刘玄北上定都洛阳,但是天下并不太平。更始政权只控制着南阳盆地、关中盆地和洛阳盆地,广大的华北平原并不在他手中。更始帝分别派使者到各地巡行招抚,“先降者复爵位”,只要先归顺的就保住官爵。
更始使者到了上谷,上谷太守耿况到边界迎接。
耿况是陕西扶风人,通晓经术,曾与王莽的堂弟王伋是同学,担任朔调郡连率。你没听说过朔调郡,不奇怪,你没听说过连率,也不奇怪。其实朔调郡就是上谷郡,连率就是太守,被王莽瞎改名改成那样的缘故。不管怎么说,耿况是彻底的前朝旧臣了。
耿况向更始使者缴纳印信,使者接受。可是,过了一夜,并无发还的意思。
耿况等人心里嘀咕:难道被骗了?
如果耿况自己去问,万一被驳了面子,就可能闹僵。得需要个有勇有谋的中间人来传个话。上谷郡功曹寇恂是耿况的心腹,当这个中间人最合适。
耿况找来寇恂,在耳边跟他说:“你去找使者,这般,这般。。。”两人定好了计策,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白脸寇恂先出场,他率兵拜访使者,向使者大人鞠躬,谦卑地说:“大人,耿府君的印信您已经验过了,按照皇上的规定,先降者复爵位,您看是不是该发还印信了。”使者一看虽然这小子说话很谦恭,但是带着家伙来的,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使者不懂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不给,说:“我是皇帝的使臣,你打算威胁吗?”
寇恂陪着笑脸,说:“我不敢胁迫您,只是替您仔细考虑呀。如今天下刚安定,您代表皇上巡行,‘先降者复爵位’,各郡国都洗耳恭听。可是现在您才到上谷,就先自毁信誉,您还怎么再对别的郡国发号施令?而且耿府君在上谷,勤政爱民,如果您换个贤者代替他还好,如果换个不贤之人就会更生离乱。为您计议,不如让他官复原职为好。”
使者的表现有点地痞的特点,“不应”。不应可以解释为不作答复,也可以解释为不应允、不答应。如果要是同意,早爽快地借坡下驴了,使者的“不应”其实是否决了寇恂的意见。但是这位老兄当地痞当错了地方,跑到人家地皮上当地痞,腚锤子都得被揍出花来。
既然寇恂先礼后兵,使者软硬不吃,那就来真格的吧。寇恂大呵一声,吩咐左右随从:“使者大人有命,传耿太守。”
扮演红脸的耿况来到使者的府上,寇恂把印信交给耿况,高声说:“耿大人,昨天使者大人已经验过了印信,正确无误,现在重新授予您印信,请大人收好。”耿况一脸很无辜的、勉为其难的收好了印信,对使者充满了崇拜和感激之情。
使者一看,这是唱双簧啊,哪有这么办的?再看看左右,明晃晃的鬼头刀都能把人照出鬼影子,自己今天要是不答应,说不定自己的脑壳要去祭大旗。
另外,如果自己硬是不同意,上谷郡就反了,到时候回去也交不了差,算了,算自己栽了,同意了吧。使者只好以更始帝的名义下诏封耿况为上谷太守。
耿况重新当了更始朝的上谷太守,临时保住了官位,心里很不自安。他带了厚礼,派儿子耿弇(yǎn)朝见更始帝,趁机活动活动。
宛城人韩鸿也是更始使者,被派往北方州郡巡行。这时,韩鸿的宛城老乡彭宠和吴汉因犯了事,逃亡到渔阳。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韩鸿趁机照顾一下老乡,用更始帝的名义下诏,任命彭宠当偏将军,代理渔阳太守,任命吴汉当安乐县令。
让我们记下这几个人的名字:耿况、耿弇、寇恂、彭宠、吴汉,他们都是接下来发挥重要作用的猛人,搅动天下的人。
赤眉军降而复叛
更始帝刘玄又派人说降赤眉军。虽然赤眉军实力比绿林军强大很多,但是这群人没有政治头脑,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块头。
赤眉军首领樊崇等听说绿林军的更始帝当了皇帝,汉朝复兴,就留下部众,只率将领20余人,到洛阳朝见更始帝刘玄。
樊崇等人的态度很好,虽然有30多万大军,但是只带20人朝见。樊崇等人的目的也很明确,他们厌倦了打打杀杀,都是老农民,没有政治野心,只不过想封官进爵,当个土财主。
刘玄也很实在:你们这些泥腿子土老帽,我凭什么重用你们呢?刘玄只把他们都封为列侯,连一片封地都没封给他们。
要知道,赤眉军的实力比绿林军强,占有整个富庶的黄河下游。但是,更始帝连一寸地都没封给人家,实在太过分了。
樊崇大骂:俺山东人实心实意来投奔你,却被这个没政治远见的湖北佬给耍了。刘玄啊刘玄,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吗?
此处不容爷,自有容爷处,樊崇等人一生气,又回山东干起了老本行。
更始帝的结局就此注定。
刘秀巡行河北
这时,天下不太平,新莽朝的庐江连率李宪占据庐江,自称淮南王。西汉梁王刘立的儿子刘永到洛阳朝见刘玄,刘玄封刘永为梁王。
黄河以北各州郡都在持观望态度,没有归附更始。当时南方流行一个童谣:“得不得,在河北”,刘玄打算派亲信大将巡行河北。派谁去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派去巡行的人需要满足几点要求:
1.嫡系部队
只有派嫡系部队去收编,传檄而定的郡国才能忠于刘玄。
2.有能力
如果没能力,去了把事情搞砸了,还不如不去。
对于刘玄来说,虽说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是天下归更始政权管的地盘还真不多。虽说是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但是王臣也是有亲疏的。
自从刘縯被杀之后,刘秀退让装孙子,舂陵兵实力大减,刘玄想用舂陵兵制衡新市兵等其他三派的做法看似是不太成功的。刘玄的骨子里是舂陵皇族派,所以他的嫡系不是绿林军的新市兵等,而是舂陵皇族派。
为了扭转绿林军一家独大的局面,刘玄不会再派绿林军将领去巡行河北。另外,这些大老粗也玩不转这种细致活。这也就决定了刘玄更倾向于派舂陵皇族派去巡行河北。
舂陵皇族中,又有谁有能力呢?很明显,从各方面的能力上来讲,不是舂陵皇族的新首领大司徒刘赐。另外,刘赐是朝廷重臣,也不适合去。
鉴于这个工作是派系实力消长的加分项,刘赐对刘玄说:“南阳刘姓子弟中,只有文叔(刘秀)可以胜任。”刘赐知道刘秀有能力,极力把刘秀推出去。
朱鲔等人坚决反对。他们知道,不是刘秀能力不行,是能力太强了。如果把刘秀放出去,将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刘赐恳切规劝,朱鲔等人坚决反对。刘玄想派刘秀去河北,但是也没法派。此事就陷入了僵局。
刘秀也很着急,因为巡行河北可能是刘秀唯一一次单干的机会。他要抓住这次机会,逃出牢笼,成就一番事业。
这时,一个猛人的出场使事情有了转机,他就是冯异。
冯异字公孙,颍川郡父城县人,喜爱读书和兵法。
刚开始,冯异是新莽朝的郡掾,负责监察颍川五个县。这时,绿林军起义,他就与父城县长苗萌共同守城。
刘秀带兵略地颍川,攻打父城不克,屯兵巾车乡。冯异微服巡行属县,却被汉兵捉住。此时,他的堂兄冯孝及同郡人丁綝、吕晏当时都在刘秀军中,共同保荐冯异,刘秀当即召见。冯异说:“我老妈还在城中,如果放我回去,我愿意献上这五座城,来报答您的恩德。”
刘秀说:“好。”
冯异回去,对苗萌说:“现在各地都在造反,这些造反的将领,多半暴虐专横,只有刘秀不虏掠。他的言行不是庸碌之人,可以归顺他。”苗萌同意。
后来刘縯被杀,刘秀回了宛城,冯异没了投降的对象。更始的十多位将领攻打父城,冯异都坚守不下。等到刘秀到洛阳做司隶校尉,路过父城时,冯异等的人来了,他开门归顺刘秀,奉献牛酒迎接。
刘秀让冯异当了自己的主簿,苗萌为从事。冯异又推荐了他的老乡铫期、叔寿、段建、左隆等,刘秀都让他们当了自己的掾史,跟随到洛阳。这样,刘秀有了自己的班底。
刘玄几次想派遣刘秀攻取河北,绿林军诸将都反对。
这时左丞相曹竟的儿子曹诩为尚书,父子当权,冯异劝刘秀好好与他们父子结纳。
曹诩等人也对绿林军将领们的飞扬跋扈很不满,就想帮刘秀一把。加上了曹诩这颗重重的砝码后,历史的天平终于倾向于刘秀了。
刘玄任命刘秀代理大司马,持节北渡黄河,镇抚慰问各州郡。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刘秀终于走上了自己的人生道路!
刘玄没有给刘秀兵马,所以刘秀几乎是只身前往河北,他将面临一次次凶险绝境,一次次人生绝望,他也将实现一次次绝境逆袭。一年后,他以铜马帝的身份扫平河北,逐鹿中原,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