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缴户部欠款”的第一天,“帮同办差”的田文镜首先选择了两位极为显眼的欠款官员——欠了一两银子的“天子门生”陈文盛和欠了三十五万两银子的“勋旧功臣”魏东亭。很明显,这是经皇四子胤禛授意,田文镜的故意为之。目的也很明确,这就是胤禛用以向康熙皇帝彰显“孤臣”形象,并尽可能降低负面影响的理性做法。
只是,魏东亭为何不像其他老臣一样,主动向康熙皇帝求情呢?要知道,魏东亭的欠款,很大一部分都在康熙皇帝南巡途中花销了。
原因很简单,魏东亭不敢,这也是皇四子胤禛首先向其追债的重要原因所在。
首先,正如张廷玉所言,“魏东亭受恩深重,借皇上南巡之幸,略尽孝心,也是天理人情之所致,总怪他不善持家,才落下如此亏空”。如果魏东亭先向康熙皇帝表了孝心、忠心,再转过头来向康熙皇帝借钱还债,这不等于作死吗?
然后,正如皇四子胤禛所言,“如果说有谁逼死了魏大人,那就是你这个不孝之子,还有你们阖府穿金戴银的小姐太太们”。魏东亭家人的花销太过浩大,真要想惹得康熙皇帝或者皇四子胤禛生气,彻查魏府花销,那就不是魏东亭一人自尽的事了。
再者,正如皇十三子胤祥所言,“我记得您在漕运总督任上的时候,好像也积了不少钱,您怎么反倒落下怎么大亏空”。魏东亭身历显要官职数十年,就连胤祥都清楚他的“积蓄”之多,康熙皇帝又怎么会不清楚?要不然,康熙皇帝也不会住在他的家里。有了这个前提,魏东亭再向康熙皇帝求情借钱,几乎等于逼着康熙皇帝对其问责、查账,直到查出一个大贪官来方能罢休。
所以,魏东亭宁肯向自己瞧不上的皇九子胤禟借钱,也不愿更不敢向康熙皇帝求情。
只是,皇九子胤禟连皇十子胤俄的欠款都不愿意帮,又怎么会帮助这样一个已经失去影响和地位的老臣呢!
但在最后,胤禟还是给了魏东亭一个建议,让他去找皇十三子胤祥。
胤禟为何给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原因很简单,不管胤祥帮不帮魏东亭,这都是对胤禛的致命打击!
如果胤祥帮忙求情,一心想要维护自己“孤臣”形象的胤禛必定不会答应,如此,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就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
如果胤祥不帮忙,魏东亭就只剩下一条路可选,那就是自尽。一旦魏东亭自尽,皇四子胤禛“逼迫太甚”、“不近人情”的罪名不但会立马坐实,还会得罪一大帮勋旧老臣,落得孤家寡人的尴尬境地。
只是,皇九子胤禟并没有意识到,如此建议反倒成就了皇四子胤禛的最终目的。
如果不和胤祥闹僵,不管胤禛得罪多少人,他的“孤臣”形象都会有所欠缺。别忘了,为了让皇四子胤禛成为一个真正的“孤臣”,康熙皇帝甚至不愿褒奖募捐有功的胤祥。也就是说,胤禛正巴不得寻找一个得罪胤祥的机会呢!
如果连皇十三子胤祥这位“侠肝义胆”、和追比大臣关系最好的皇子都帮不上忙,魏东亭才会选择自尽,胤禛借魏东亭的人头塑造“孤臣”形象的目的才能达到。
只是,久润官场的魏东亭能能得康熙皇帝如此信任,能历任显要官职就能证明他绝非凡人。十三爷府上,魏东亭就将自己的语言艺术、官场智慧展现得淋漓尽致。
来到十三爷府上,魏东亭先给出了这样一句开场白:
“十三爷,只有您像当年在宫里那样,一点都没变呀!”
一方面,这是对胤祥的恭维;另一方面,这也是向胤祥表明了自己在别处屡屡碰壁的尴尬处境;更重要的,这句话还能将胤祥抬到了一个“顾念旧情”的位置上,让他无法拒绝自己的请求。
然后,魏东亭开始了“另类”试压办法:
“当年那光景好啊,老奴们跟着皇上收拾了吴三桂、耿精忠和尚可喜那几个叛贼,又平定了边境几个反王,天下太平、人心向上呐。记得老奴那时候在乾清宫做一等侍卫的时候,有一天还背着您玩骑马呢,您一泡尿撒到老奴的脖子上了!”
这段话,魏东亭的意思更为明确:
1、陈述自己的过往功勋,进一步赢得皇十三子胤祥的礼敬;
2、陈述宫中往事,尤其和胤祥之间的特殊关系,逼着胤祥“不忘旧情”;
只是,对于魏东亭的“试压”,胤祥明显听出了端倪,于是,如此敷衍了一句:
“这事我记得。那个时候,您老还教我们几个阿哥练剑,背地里还总是偷着多教我一招两招的!”
如果说魏东亭教阿哥们练剑,胤祥记得,我信;尿在魏东亭的脖子里,胤祥还能记得?
只是,魏东亭今天是来求情,来借钱的,不管胤祥如何敷衍,魏东亭都不会放弃。所以,等到胤祥说完,魏东亭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趁着话头继续自己的话题:
“可现在啊,我自己都舞不动剑喽!”
装可怜,借钱最常用的办法!
好,既然魏东亭不识趣,那胤祥只能予以针对性回应:
“您老是朝廷立了功的老臣了,这么大年纪在家享享清福算了。”
你也不用表功,朝廷没忘记你的功劳,你现在不就在家享清福呢吗!
谈到“享福”,魏东亭的话题又可以继续了:
“不瞒你十三爷,老奴的清福已经享到头了!”
从对方的话头中选择自己话题继续的由头,让对方无从辩驳并给对方制造足够的悬念,逼着对方继续追问,就能掌握住对话的主动权,就能控制整场对话的节奏和目的。
这句话以后,魏东亭就掌握这个对话的主动权,主动带着胤祥予以一问一答。
胤祥很自然的就魏东亭的话题给予了追问:
“魏大人,您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好了,在魏东亭的带领下,胤祥主动了问及了魏东亭的“难处”,魏东亭便立马将“难处”顺势说出:
“就是欠国库的钱太多了,朝廷逼得又紧,四爷说过了,十天不还清,就要抄家了!”
这又是借钱管用的办法,陈述这笔钱对自己的重要性和急需性。
来看胤祥的回答:
“这事我也听说了,四爷他也是奉旨行事,没有办法啊!我记得您在漕运总督任上的时候,好像也积了不少钱,您怎么反倒落下怎么大亏空呢?”
胤祥的意思很明确,第一句话:我没法帮;第二句话:你也不需要我帮。
借钱被拒绝,很正常,魏东亭也不在意,继续加码就是了:
“十三爷,我有一句话只能跟你说,我的这些亏空多数都是为皇上落下的。这事也只有皇上自己心里清楚,皇上五次南巡有两次就住在老奴家里,我就是倾家荡产也绝不能让他老人家有一丁点的委屈。可这两次下来,我的一点积蓄就花光了,我就到户部去借,几年下来就落下这么大的亏空。”
这段话,魏东亭可是用尽了心思:
1、强调了“这句话只能跟你说”,用以凸显自己对胤祥的绝对信任,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2、强调了“这件事只有皇上自己知道”,斩断了胤祥向别人求证的可能,让胤祥只能相信自己。
3、强调了自己对康熙皇帝的忠心和孝心,让胤祥看到自己“忠心侍主”的形象。一定程度上讲,胤祥和康熙皇帝同属统治阶层,都是魏东亭效忠的对象,这就能很大程度上赢得胤祥对魏东亭的认可,从而答应魏东亭的请求。
4、强调了自己为忠心侍主而耗尽积蓄,却不能向皇上提及的无奈和可怜,进一步赢得胤祥的怜悯之心。
总之,魏东亭做了那么多铺垫以后,一股脑将难处全都扔给了胤祥,而且还能让胤祥无法拒绝,只能帮着求情、倾尽财产相助,这就是本事,就是语言艺术的巨大能量。虽然,这明显有点不要脸!
参考资料: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雍正王朝》
(本文仅基于《雍正王朝》具体演绎情节和人设解析,并不以历史史实为依据,个人观点,欢迎提出批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