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五回,在尤氏婆媳的的热情邀请下,贾母携宝玉过来宁府赏梅花,期间宝玉困倦欲睡,秦可卿便带其到房中小憩。在秦可卿装饰温软奢靡的房间内,宝玉梦游了太虚幻境,并在梦中与秦可卿之妹兼美共试了云雨之事,醒来后宝玉便梦遗了。宝玉醒后,袭人便上来为其整理衣裳,不曾想摸到宝玉大腿处一片冰凉沾湿,忙问宝玉为何,宝玉羞涩,并不作答,袭人毕竟比宝玉大两岁的,近来也渐知人事,猜出了几分,便不再言语。
过来贾母处,宝玉草草吃过饭后便回房中,袭人忙趁着丫头婆子们不在旁边为宝玉更衣,此时袭人又旧事重提,问宝玉何事,宝玉将梦中之事与袭人道出,又邀袭人共试警幻所训之事,袭人应了,两人偷试时,书中称到:“幸得无人撞见”。
端午节前夕,晴雯因摔坏了扇子被宝玉责备,两人斗嘴起来,袭人忙来劝解,无意将自己和宝玉称为“我们”,大有将自己置于宝玉妻妾之位,晴雯听后更不受用,便挖苦:
“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别教我替你们害臊了!便是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事儿,也瞒不过我去,那里就称起‘我们’来了。”
晴雯骂袭人和宝玉“鬼鬼祟祟”之事是什么事?不过是那见不得人的云雨之事罢了。对于晴雯而言,袭人并非家长指给宝玉的“屋里人”,其与宝玉狎昵一处是藏头露尾、偷偷摸摸的,哪里像贾琏婚前的两个“屋里人”?那才是经过家长们同意的,袭人所为说鬼鬼祟祟一点没错。
但是令人好奇的是,袭人与宝玉的偷试,晴雯是如何得知的呢?
其实,虽然袭人宝玉两人在首次“偷试”时无人撞见,但经过这一试,宝玉必定食髓知味,后面将有第二次、及无数次。宝玉前期对袭人甚为留恋,两人缠绵缱绻是常有的事,好似那年元宵节,元妃省亲过后各人忙各事,宝玉虽在宁府看戏却也是百无聊赖,只因想念袭人,在抓住茗烟与万儿的“好事”后便以此要挟去花家看袭人去。
因为两人这般如胶似漆,夜间难免常有狎昵,这在晴雯被撵后,书中就有提及:
原来这一二年间袭人因王夫人看重了他了,越发自要尊重。凡背人之处,或夜晚之间,总不与宝玉狎昵,较先幼时反倒疏远了。
既是常有狎昵,那么总有被发现的时候,而晴雯大概就是最早发现的人。
晴雯睡觉警醒,在第五十一回,袭人回家探母,麝月睡在宝玉外床以伺候宝玉夜间茶水之事,三更后宝玉连叫两声袭人,麝月未起,晴雯睡在外房却听见了,忙进来推开麝月。贾母当初派晴雯来宝玉屋里守夜,大抵也因为晴雯这一特点。
如此,在宝玉与袭人弄玉偷香时,晴雯听见是情理之中了。
当然,除了晴雯,其他人都有可能撞见过宝玉与袭人的“鬼鬼祟祟”之事。好比第十九回,袭人从家吃过年茶回来后,因见无人在房,宝玉便问袭人白日里的女孩是谁,两人直说到三更时,秋纹突然走进来催他们睡觉。可知两人的窃窃私语在外面都是听得清楚的。而秋纹来去自由也说明宝玉的房间并无隐私,两人在行事时可能被人撞见过,但并未声张而是识趣的出去了。像那碧痕打发宝玉洗澡用了两三个时辰,外面的丫头难道不知道他两人在做什么吗?却都没有撞进来,这是丫头们的基本素质。
此外,宝玉的奶妈口口声声骂袭人“狐媚子,一心勾引宝玉”,岂不是因为听到什么传闻?而晴雯是跟李奶奶不对付的,自然不是她跟李奶奶告的秘密,而是其他丫头,所以袭人与宝玉的事,除了晴雯听过现场,其他丫头也有过。
细细一想真是天不遂人愿,贾母当初将袭人与宝玉时,想着是袭人“素日里心地纯良,恪尽职任”,能好好照顾宝玉饮食起居的。而晴雯却是贾母认为“将来只她可给宝玉使唤的”,对比之下,谁是贾母给宝玉放的“屋里人”一目了然,可偏偏晴雯是那身为下贱,心比天高的女子,哪里懂得奴颜婢膝讨好主子?更别提牺牲女儿的清白身子,当然,可能也有晴雯胜券在握,自觉无需多此一举的缘故。
而袭人呢?很聪明的抓住了最佳时机,拿下了宝玉,步步为营、徐徐图之,最后成为王夫人首肯的准宝二姨娘。
所谓聚散皆是缘,离合总关情正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