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遗产」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让我们赶快一起来看一下吧!
北京首钢的「工业遗产」如今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CFP供图
国内有300余处列为全国文保单位的「工业遗产」专家担忧工业遗产会迅速消亡
「工业遗产」这个名词,恐怕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闻所未闻。
可是,一说起中东铁路、首都钢铁厂……大众都会恍然大悟。可是,据记者了解,随着大陆经济的发展、产业结构的调整,以及城市化的进程,许多具有重要历史文化价值的工业项目都已经被破坏或者面临破坏的境地,甚至有人为此发出了「工业遗产保护到了最危险阶段」的呼声。
那么,大陆的工业遗产保护状况究竟如何,又面临着那些紧迫的问题?
文/广州日报记者李钢
国内
「一五」时期工业遗产多消亡
就在前不久,一场关于「工业遗产保护和利用」的座谈会,在辽宁省政协召开。作为中国工业大省,辽宁省境内自然有着数目可观的工业遗产。在这次座谈会上,很多委员都对工业遗产保护的现状表达了担忧。
「‘一五’时期的亚洲最大露天矿现在已经面目全非,特别是工业文明中有划时代的蒸汽机车,很多外国人来拍照收集资料,可我们却没当回事……」
辽宁省政协委员、瀋阳化工大学党委书记白玮介绍说,辽宁的工业遗产主要分成四个阶段:一是清朝时期的洋务运动带来工业大发展;二是张作霖、张学良负责执政东北时期民族工业的发展;三是日伪时期工业的发展;四是新中国成立后所带来的民族工业新发展。
现任故宫博物院院长、时任国家文物局局长的单霁翔,是最早呼吁要对工业遗产进行保护的专家之一。他曾指出,目前世界各地的工业遗产正面临着毁坏以及掠夺式开发导致的严重威胁。在大陆,随着城市化步伐的逐步加快,对工业遗产在拆与保、遗弃与利用之间存在着激烈的碰撞。
而在今年年初举行的全国「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张廷皓在发言中指出,工业遗产是指具有历史价值、社会价值、科学价值和艺术价值的工业文化遗存,是人类文化遗产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工业遗产保护与利用意义重大。如果不抓紧採取有效措施进行保护,将会有大量重要的工业遗产迅速消亡。
清华大学教授刘伯英是中国文物学会工业遗产学术委员会会长。他向本报记者表示,国内「对工业遗产要给予足够的重视,因为工业这个东西拆得太多了。一味地拆,因为要用地。‘一五’、‘二五’时期的建设,留下来的太少了,拆得太多。」
「原来北京的东郊工业区,成了现在北京的CBD了,就是把原来的43个工厂全部拆掉兴建的。」刘伯英举例说,北京双合盛啤酒厂的麦芽楼,已经被列入了第一批北京优秀近现代建筑的名单,但名单的正式公布要到2007年7月,而当他们在当年4月去啤酒厂时,其地块已被出让,「消息灵通」的开发商生怕政府公布名单之后,影响商业开发,在当年「五一」就拆毁了麦芽楼。
广州
8处工业遗产已被拆除
《广州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曾经提出,要重点保护芳村和海珠鹤洞大桥附近的珠江沿岸的旧工厂、旧仓库等旧址遗址。
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的刘晖博士,曾经对广州的工业遗产进行过调查。他告诉记者,在广州已经公布的首批历史建筑推荐名单中,「工业遗产:只占总数名单中的7处,分别是诚志堂货仓旧址、东亚烟厂旧址、西村电厂输送桥、广彩加工场旧址、珠江大桥、粤汉铁路黄沙车站旧址和海珠桥。」
而在第二批名单中,则包括制糖业、造船业、仓储在内的工业遗产项目。
刘晖介绍,广州的工业遗产也很丰富,从洲头咀仓储到西村工业区,再到工业大道、员村工业区,延伸至黄埔大道,广州不同时期建立的5大工业区组成了本地工业的基本轮廓。
但是,广州地区的工业遗产并非没有面临被破坏的危险。据记者了解,广州市进入「全国第三次文物普查线索」的8处工业遗产已经被拆除,这些老工厂除了个别还有着残留建筑外,大部分都已经被拆除。
这8处已经被拆除的工业遗产分别是:建于1929年的西村士敏土厂旧址(即广州水泥厂)大楼;始建于1948年的广州重型机器旧厂房;始建于1948年的广州硫酸厂旧厂房;始建于1952年的广州造船厂遗址;建于1954年的广州绢麻门楼;1956年建成的广州化工厂[即广州昊天化学(集团)有限公司]煤仓和烧硷车间;1958年成立的南方面粉厂旧仓库(即小麦仓)与连廊;始建于上世纪50年代的万宝冰箱厂(原广州家用电器一厂和广州第二轻工机械修配厂)厂房。
此外,不少广州境内的老工厂,目前都变身为创意产业园。其中最为典型的,就属位于员村的广州红砖厂以及位于海珠区革新路的太古仓码头。而更多原来的老工厂,在房地产开发热潮中,均已经被拆除,变身为了住宅区。
刘晖认为,工业遗产保护首先要对其价值有充分的认识和评估,这就需要对这些工厂仓库的选址、生产、运输、工艺都有研究。不能说红砖厂和太古仓的改造案例可以通用于其他的工业遗产,因为每个工业遗产的情况都不一样,要针对具体的情况来制定具体的方案。他说,类似佛山的南风古灶案例也可以作为一种方法,南风古灶目前已开发成为一个陶瓷博物馆和旅游景区。
不过,据记者了解,虽然广州也曾经提出要建工业博物馆,但是至今尚未立项。
对话工业遗产学术委员会会长刘伯英
「工业遗产」的名字不能滥用
广州日报:很多人对工业遗产这个概念并不了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刘伯英:确实,「工业遗产」这个名词对于我们国家来说是太年轻了,以前只知道故宫、长城等等。国际上单列出来叫技术和工业遗产。最古老的是新石器时代的,原始人要做石器,用更硬的石片去刮比较软的石头,那种采集较硬石头的矿,就是最古老的工业遗产。
单霁翔在担任国家文物局局长的时候,是最早提出工业遗产保护概念的。最开始把工业遗产划分成两个大的类型,广义和狭义。工业革命之后的是狭义的,之前的是广义的。
工业遗产数量大
广州日报:那么,国内工业遗产的数量大概有多少?
刘伯英:我们曾经做过统计,凡是进入国家文物重点保护单位的,可以称得上是工业遗产的,现在是324项,但是这个数字中存在着一个问题,大量近现代的东西没有统计,近现代的只有80多项。
譬如说,首钢这种就没有列入文物保护体系中去。大量的工业遗产其实被遗漏在外面。
广州日报:应该如何去保护和利用这些工业遗产?
刘伯英:应该尽快建立起一套体系出来,对于什么是工业遗产给出一个标準,并进行甄别和界定,工业遗产不能滥用。没有价值的,土地的价值又非常宝贵,还有很多危房,该拆就拆。不是说工业的东西,就能称之为遗产。所以要尽快对其分类。
在进行分类之后,有文物价值的,就上升到文物保护单位,其他的,就可以归入到建筑管理体系中进行管理。
不能简单化处理
广州日报:诸如北京的798艺术区和广州的红砖厂艺术区,都是利用工厂厂房改造而成,这算不算是工业遗产改造比较成功的案例?
刘伯英:798、红砖厂之类的,算是好的改造的例子,但不是唯一的例子。其实从工业遗产保护的角度来说,最早发现工业厂房好处的,就是这帮艺术家,他们喜欢高大的空间,喜欢老厂房的那种感觉。一方面工厂遇到产业结构调整,没有经济来源,厂房闲置,于是就出租,正经办公的人又不会去那里,但是艺术家们喜欢,尤其是雕塑家们。从目前国内的情况来看,很多对于旧的工业区改造的方式,就是和文化创意产业结合在一起,用新产业代替旧产业。
现在有两个错误,一个是界定的问题,要么说什么都是工业遗产,要么说扫乾净算了,所以还是要有清晰的界定,大家有认识了,但是不表示所有的都要保留,工业遗产的名字不能滥用。
另一个错误是简单化的处理。大家怕进入到文物体系中去,束缚了再利用的手脚。工业遗产与故宫长城之类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的体量特别大。以前的古建筑体量都很小。工厂一个房子就要几万平方米,最大的一个纺织厂车间,一个车间就是六万平方米。一汽,列入国家文物保护单位中去的,32万平方米。空在那,会造成浪费。
鲁尔工业区已重振
广州日报:国外又是如何保护工业遗产的?
刘伯英:国外的情况是这样,一开始是一些工业革命的发烧友去找工业革命的遗迹。当时在英国也面临着要拆除的危险,于是这帮人就通过各种媒体进行呼吁。正是他们的努力,才最终引起了专家学者的重视。
在国外这些工业遗产都比较散落,城市的增长不会把它们全部吃掉了。很多地方对于这些工业遗产的开发,也是通过产业更新或者是发展旅游,把一个已经衰败的城市重新振兴了起来。譬如德国的鲁尔工业区,现在每年都会搞音乐节,虽然每年只有那么几天,但是知名度却在世界範围内很高。
广州日报:既然工业遗产有着很高的历史、文化等价值,那么做旅游或者博物馆,是不是一种可行之路?
刘伯英:现在这是一种趋势。我们曾经做了一个克拉玛依油田的矿山机械厂的项目,这个机械厂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建厂,专门製造钻井磕头机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出路了。于是工厂的一部分用作商业,另外一部分做文化创意产业、旅游。由于克拉玛依盛产观赏石,所以还在厂房里面搞了一个观赏石的市场,以及一个自驾车旅游的营地,结合了一点艺术的东西。
国家的大型企业都有自己的企业博物馆,但是由于办博物馆的时候工厂还在运作,并没有和老厂房相结合。
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部分近现代工业遗产
黄崖洞兵工厂旧址
中东铁路建筑群
青岛啤酒厂早期建筑
汉冶萍煤铁厂矿旧址
石龙坝水电站
个旧鸡街火车站
钱塘江大桥
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导弹卫星发射场遗址
南通大生纱厂
大庆第一口油井
青海第一个核武器研制基地旧址
本文来源:华龙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