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发生在中国第一个王朝,夏朝初年的故事。
夏朝是一个由夏后氏、有扈氏、有男氏、斟鄩氏、彤城氏、褒氏、费氏、杞氏、缯氏、辛氏、冥氏、斟灌氏等众多部落联盟,共同构建的邦联制朝代,大禹家族既是夏侯氏部落联盟的首领,也是夏朝的王。
第一代夏王姒启死后,他的儿子姒太康即位。太康是个纨绔子弟,喜好狩猎,是个狂热的“驴友”,常常带着美女和亲信,一出门就是几个月不回家。
在夏都斟鄩(洛阳附近)的东面,有个东夷部落叫“有穷氏”(位于胶东半岛),当时已经臣服于夏朝。
东夷部落属于夏朝的征服地,自然对夏王朝一百个不服。有穷氏出了个大英雄叫后羿,就是神话传说中射日的那位,奔月的嫦娥,就是他的妻子。
由于远古历史记载处于半神话状态,争议颇大,也有资料说,这个“后羿”并非传说中“射日”的“大羿”,他的妻子叫“宓妃”,或者姮娥(嫦娥),当然还有一个叫“纯狐”的妃子。
太康显然太低能,根本无视被征服地各部落的反叛倾向。结果就在他玩得正嗨的时候,后羿乘机攻占了斟鄩,掌握了夏朝的大权,太康则被后羿放逐到“弋地”,这段历史被称为“太康失国”。
后羿虽然完成了“蛇吞象”的壮举,但无奈有穷氏实力有限,夏侯氏等核心十二大部落,也不甘心被后羿统治。聪明的后裔采取了以退为进的策略,同意立太康的弟弟姒仲康为王,条件是有穷氏不再向夏王朝纳税,而且可以获得夏朝提供的双倍赋税。
仲康被赵构附体,王位重要,多花俩钱无所谓,于是痛快地答应了后羿的要求。仲康在为数年后,自感实力强大了,再给有穷氏反向纳税实在丢脸,于是他决定跟后羿掰掰手腕。
结果,年少无知的仲康,被后羿教训了一通,国都再次沦陷。仲康死后,后羿又立仲康的儿子姒相为王,自己手握实权。夏朝两次被捶,后羿的统治力大增,不久他干脆废了姒相,自己戴上了王冠。
这时候的夏朝,其实已经不是姒姓天下了。
不过,后羿没能把他的王位传承下去,他在位12年后,被他的义子干掉了。这位干掉后羿的牛人叫寒浞,姓“妘”,出身于伯明氏部落。
相传,寒浞的先祖因为战功,被黄帝册封“寒地”,建“寒国”(又名伯明国),在今天的山东潍坊一带,与有穷氏同属东夷部落。
寒浞天生力大无穷,他自幼娇生惯养,横行霸道,为害族里。结果,忍无可忍的族人把他驱逐出境,寒浞成了流浪儿。那一年,“小太岁”寒浞只有13岁!
在流浪途中,寒浞得到一位世外高人点拨,变成了一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为了独霸“武林绝学”,寒浞杀害了师父一家人,然后潇洒闯江湖。
哪里才是他扬名立万的地方呢?寒浞看中了已经当上夏王的后羿。不知道寒浞使了什么手段,反正后羿不光见了他,还立刻喜欢上了这位英武的小伙子,认他做了干儿子。
寒浞一改混不吝的特性,变得小心翼翼,他一边竭力奉承后羿,一边倾心交结权贵,很快成了夏王朝政坛的实力派人物。
当然,寒浞个人的才华确实非常出众,他曾经奉命征讨方夷国,用一场大胜给干爹献礼。后羿非常高兴,亲自给他择了一门婚事,娶九黎部落蚩尤氏后人,“女汉子”姜蠡为妻。
姜蠡与商朝的“后母戊”并称三代时期的女战神,她生得魁梧健壮,一身武功。据传,姜蠡与寒浞相识于战场,二人本是对手,疆场二马一错蹬,双目一对视,唰的一道电波闪过,两人被丘比特之箭射中。姜蠡当即反水,率部归降了寒浞。
后羿似乎忘记了自己有亲儿子,对寒浞信任得无以复加。在他的不断提拔下,寒浞成了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此时的后羿,也变得开始用懒惰政,大事小情都愿意交给寒浞处理,他自己则忙着喝酒检阅女人。
寒浞表现得很贴心,干爹的酒管够女人管鲜。时间一长,他的野心逐渐暴露,朝中不断有大臣提醒后羿:你得小心啦,寒浞早晚要反!后羿不以为然:我对寒浞比亲儿子还要亲,他凭什么反叛我?
后羿身边一个叫“眩妻”的美少女,也跟着他附和夸赞寒浞的忠心。
眩妻出身“纯狐氏”,东夷部落之一,他们的图腾有点妖——九尾狐狸!原来妲己还有个这么牛的先祖呐。
这位纯狐氏,发挥了部落的优良传统,与心怀叵测的寒浞勾搭成奸。她辗转于两个男人的床笫之间,一边敷衍后羿,一边帮寒浞筹划夺位大计。
三年间,在纯狐氏和寒浞的“二人转”戏份下,后羿的心腹武罗、伯因、熊髠、尨圉等,尽数被除掉。
被砍光了羽翼的后羿依然蒙在鼓里,直到有一天,喝得迷迷瞪瞪的后羿,将寒浞和纯狐氏堵在床上,这才暴跳如雷。
寒浞一不做二不休,轻松干掉了醉醺醺的后羿,抢过了夏王朝的王冠。
就在寒浞与后羿斗法的时候,一个人也在悄悄准备举兵——废王姒相。姒相被废后,迁居商丘一带,依靠斟寻氏、斟灌氏两大部落的支持,准备悄然发动一场反击战。
只可惜姒相还来不及行动,就被寒浞抢了先手,他以两个儿子为前锋,率先对姒相发动攻击,灭了斟寻氏和斟灌氏,杀了姒相,并将夏王朝的宗室贵戚几乎砍光杀绝。
此后,寒浞将斟寻氏和斟灌氏的地盘,封给了两个儿子寒浇和寒豷。寒浇和寒豷的生母是谁,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认为是姜蠡,另一种则认为是纯狐氏或嫦娥:
“寒浞袭有穷之号,浞因羿之室,生浇及豷。”
“因羿之室”,意思是霸占了后羿的妻妾,按《左传》的这个说法,寒浇和寒豷不是姜蠡所生。那么是纯狐氏还是嫦娥吗?不知道!因为嫦娥究竟是不是后羿的妻子,一直存在争议,其结局也扑朔迷离。
这场仗打得不轻松,有史料说,整个战争持续了八年。寒浞的完胜,意味着夏王朝彻底灭亡,至少寒浞当时就这么认为的。但是,他没注意到,在攻破夏都帝丘的时候,有个女人悄悄地从下水道逃跑了。
此人叫后缗,姒相的妻子,此时她已经身怀六甲。
后缗逃到母家有仍氏部落,在哪里生下一子,取名姒少康。一段励志少年的故事开始了,少康自幼在母亲的教导下,一心想恢复夏朝,他发愤图强,把自己练成了文武兼备的强人。
后来,寒浞得到了消息,派人来抓捕少康,少康被迫逃往有虞氏部落。有虞氏可比有仍氏牛多了,当年的舜帝就出自有虞氏。
如今有虞氏虽然今非昔比,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少康在这里得到了首领虞思的赏识,将他的两个女儿都嫁给了少康,还给了他一块方圆十里的城池。
凭借这块根据地,少康组织起五百人的军队,收拢夏后氏、有仍氏、有鬲氏、斟灌氏、斟鄩氏等流亡部落,又在有虞氏的支持下迅速壮大。
数十年磨一剑,少康利用“女艾”为间谍,杀了“神力怪兽”寒浇,又让儿子姒季抒杀了寒豷,砍断了寒浞的左膀右背:
“使女艾谍浇,使季抒诱豷,遂灭过、戈,复禹之绩。”
已经年老体衰的寒浞,再也无力抵抗少康的进攻,不久都城被攻破,他被伯靡抓获。伯靡是谁呢?他就是后羿的贴身侍卫,后羿被杀后,他出逃归附在少康门下。
伯靡终于逮住了杀害旧主的仇人,寒浞这位曾经叱姹天下的风云人物,被伯靡处以磔刑而死!少康登上了王位,中断50年的夏王朝又恢复了,史称“少康复国”。
失败者寒浞,历史上一直遭到儒家知识分子的痛责,把他当作篡位夺权的逆臣。其实这种观点很偏激,完全处于维护所谓天道正统的秩序,以儒家最擅长的道德说教,掩盖历史真相而已。
寒浞所在的伯明氏,与后羿所在的有穷氏,其实是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同样,有穷氏与夏王朝,也是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作为被征服者,反抗欺压他们的外来强盗,难道有什么错吗?
征服者想开疆拓土,建立大一统天下,被统治者想独立自主,摆脱被剥削,这两个出发点,用大历史的视角看,只有时势之别,没有对错之分,不应该用道德来审判。
寒浞在他38年的统治期内,大力发展经济,武力统一北方,让太康以来分裂的国家,又重新走向统一,从这个角度看,他还是一位伟大的政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