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想采访书画家李轶先生,他现在是云南书法家协会的副主席,也是我进入工作岗位的第一位老师。在过去的漫长岁月中,我们一直见证李轶老师的坚持创作,有20多岁时候的奔放与不羁的大狂草,也有30多岁时候的绽放与急于表达。近10年来在他的作品当中,我看到了一种更加统一而又奇妙的关联,那种既相似又不相同的画面符号,似乎对中国画进行了一些更多的个人化解释。这些画面往往会让我想起米开朗基罗的那句话,我雕刻大理石是因为里面有天使,我得还给他们自由,我想每个艺术家成长的路上都会纠结要像别人还是做自己。
李轶:我从小一直在父亲的影响下就学书法,中国人说叫书画同源,因为书法就喜欢绘画,21,22岁的时候有幸遇上了孙太初先生,孙先生是我们云南省的地方大儒,诗书画印空前绝后,从22岁左右一直学着他,跟着他到他离世,也算他的一个关门弟子。孙先生是云南省文博界的泰斗,最著名的滇王金印,就是他发掘的。他不是传授我法和技术,而是传道,提高了我自己审美的境界,对中国传统审美的一个眼界。
每一件艺术品里面都能看到创造者的心境,这才是艺术品存在的最好的价值,也是一个审美者应该有的最基本的修养。
人生在世,吃苦是常态,所以你看八大山人,他已经是失到江山失掉贵族的这种身份,但是其实他的东西里面我看到的是淡泊,从容和接受。
我的创作走到了现在,个人认为比较沉淀,也显得从容淡定,也很享受,能够坚守抓住自己的心就好了,从心所欲。
有一次我看到敦煌那个展览,你说它是完整的一个图画吗?实际上已经在岁月的淘洗下已经是相当斑驳了,没有具象的,但你说它不是具象,细细一看,用心灵的感受去拼接那些断掉的残破的画面,会有很多新的发现,从构图,色彩甚至于岁月给它留下来的那些印记,你就会发现,是岁月给它填补上的新的创作。我那一刻被震撼了,作品咋会是一次完成的,作品也不会是一个人完成的,作品一定是时间来完成,你要靠另外一个人来完成,我完成一半别人能完成一半。
人物至:我在你近期的作品中甚至读出了这种康定斯基的那种感觉,似有似无的表达一些象征主义的信息。
李轶:没错,我就是符号化啊,实际上象征主义的东西它就是符号化,西方哲学,西方艺术史里面,谈到艺术家更要有观念,中国道家思想里面,就有很多对玄的表述,这是生命里不可言传的诗意的东西,也是个性的表达,也有佛家的东西在里面,我现在把法忘了,也不表达了。其实无为的哲学观点是我们中国人对世界哲学的一个最大的贡献。
人物至:我觉得你近年所有的画作都有关联性,其实就是在无形中有自己的符号和自己的语言面貌。
李轶:不要死守一个面目,追求艺术的多种可能性画,我有自己独创的符号,比如那里面那些小人,就是高仕,那个人物形象是我自己造的,中国历史上没有这么个人,也没有这种服饰,那些人他都推拉弹唱在玩乐器,我要表达的是什么?也就是在繁华的这种世界里面,我在一个荒凉的角落里面可以独乐的,我表达其实遗世独立的状态,那种审美情调。
李轶:艺术当中有一句话叫笔墨当随时代,这个话是有智慧的,每一个时代需要每一个时代的艺术,我们的笔墨要跟着时代,古人当时要找点颜料是很难的事情,现在你随便用,现在色彩理论改变了,审美也改变了。所以我们要做古人做不到的,在这样一种时代的语境下,我们可以把古人当神仙供起来就好了,我们自己不需要当神仙。生命啊,就像一叶小舟,有时候飘到哪里命运说一半,你自己说一半,你非要逆流而上,费尽移山心力,卷不及暮雨朝云……所以啊,随遇而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