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东方朔对汉武帝说:“这帮方士给你从人间求仙方,这不扯呢么?真正的仙丹只能到天上去求。”汉武帝:你又要捣什么鬼?东方朔一撇嘴:“你咋还不信呢?我替你去寻咋样?为了防止作弊,你派个人跟着我见证,30天为期!”
汉武帝一听乐了,这不作茧自缚嘛!行,那就遂你的愿,30天拿不来仙丹以欺君论处!所需经费你尽管支取,要多少给多少,只要你有胆要。
东方朔就是东方朔,他一点不客气,拿了好几锭黄金,出了宫门直奔酒肆,找来一帮狐朋狗友,敞开了吃敞开了喝,一连几天不下酒桌。
随行的方士忍不住了:大人啊,咱是不是该上路了?你这幅吃相,是不是觉得30天后再也没机会吃喝了呢?
东方朔一瞪眼:“你懂个球,神仙行事哪是凡人能理解的?神派来接我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 方士苦笑:行,你就作吧,我看你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东方朔挨个娱乐场所检阅,先把自己活成了神仙。这一晃眼看就要到期限了,也不见他有动身的迹象。方士估计都被搞疲惫了,人家吃着他看着,人家玩着他看着,太TM馋人了!算了算了,咱睡觉吧,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方士睡得迷迷瞪瞪之际,被东方朔摇醒了:“你咋睡得这么死,使者来接我们了,我怎么叫你都不醒,只好自己去了天庭。我这都回来了,你怎么还睡?”
使者忍不住笑了:呵呵,好借口,咱这就去见皇上,只要他相信就行!
汉武帝被东方朔忽悠惯了,也不觉得意外,如何收场才是最精彩的部分,于是他按惯例脸一沉:“忽悠,接着忽悠!这一个月不是脑肥肠满了吗,一会儿让你吃牢饭。”
东方朔一脸委屈:“臣为了替您寻得仙药,两次从鬼门关侥幸逃过,您咋还能怀疑我呢?”汉武帝一笑:嗯?那就说说吧,编圆了啊。
东方朔一擦眼泪:“天帝问我你们老百姓都穿什么衣服啊?我回答说‘虫皮’。天帝又问,虫皮长什么样啊?我说虫皮嘴上的触须像马鬃,身上有虎皮般彩色斑纹。结果天帝认为我胡说八道,要杀了我。”
汉武帝:接着编!东方朔:“臣高喊冤枉,请天帝派使者到凡间查验,使者回来汇报说确实是这样,虫子名叫蚕。天帝这才饶过臣,让臣回到人间。陛下如果认为臣是撒谎欺君,您可以派个人到天上去核实一下。”
汉武帝忍不住噗呲笑了:好嘛,你这一脚把皮球踢到我这里来了,这玩意咋验证呢?不验证就只能接受他的谎言,你玩得高啊!
聪明的汉武帝刚笑了一半,突然停住了:这伙计话中有话啊,他说的话无法验证,这些方士们神神叨叨就能验证吗?还不都是赵家班毕业的?
汉武帝又哈哈大笑:“好啦好啦,齐人生性狡诈,我懂啦,你只不过是想用譬喻的方法,劝朕不要再听信方士之言罢了,朕没那么笨。”
直到最后,东方朔才露出了这次“耍宝”的真正目的:劝谏!东方朔拍拍大肚皮,打了个酒嗝,心满意足。
东方朔以诙谐幽默著称于世,被后人称为“智圣”,他特立独行的风格,给严肃的朝堂增色不少。东方朔屡屡恶搞汉武帝,有一次居然直接在未央宫大殿撒尿,即便如此,汉武帝还是挺热衷于扮演捧哏,君臣二人就像郭德纲和于谦,给我们留下了不少好段子,《智囊全集》记载的这个故事只是其一。
《智囊》说,这个故事中东方朔使用的是“谬数”,“去其昭昭,用其冥冥”。意思是东方朔反其道而行,不在“明处”争执,而是绕道用其“冥”。
假如东方朔直接劝谏汉武帝别信方士的话,看起来是用“刀刃”(明),其实根本不会有任何效果;而绕个大圈用“刀背”(冥),效果奇佳。这就是东方朔的智慧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