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8年,曹操下令将孔融处死。当官兵上门抓捕时,他的一对幼子却正在下棋,官兵见状奇怪的问道:“你们全家都要被处死了,怎么还有心思下棋?”孔融的一个儿子从容留下了一句话,让后人永远记住了孔融家溅满鲜血的历史。
当不熟悉历史的人们看到“孔融”二字时,立马想起常被教导的“孔融让梨”的典故,书上更是称赞其年纪轻轻便有名士之风,不由又会想到他文人风骨,受人敬重,却惨死曹操刀下,于是纷纷扼腕叹息,唾弃曹贼残暴不仁。
然而在真正的历史上,孔融被杀,便全是曹操之恶吗?答案恐怕并非如此。
回顾东汉末年,狼烟四起,诸侯纷争。曹操此人在历史上确实有惨毒不仁,恶滔天矣的恶名,尤其是他杀死祢衡、孔融、杨修三士,后人皆称他是怕了这些人的贤能,起了妒忌之心。
甚至在杀三士之前,曹操曾为了报复陶谦杀了曹嵩全家而东伐陶谦,屠过数城,残杀数十万人,鸡犬无余,尸体堆在泗水河上,连河水都被堵住。如此残暴行径,仅为了报复便肆意滥杀无辜,是曹操此人无法回避的滔天恶行。
但曹操后来能掌权握势,绝非仅凭靠如此杀伐之相,民本和政治觉悟在他心中逐渐觉醒,具体的例子就体现在后来提出的经典的“割发代首”等一系列军令中。
而孔融此人,身为孔子第二十代嫡孙,自幼便是万众瞩目,加之他天资聪颖,人们纷纷夸赞、宠爱他,连不见宾客的李庸,都为了他而破格。人们的称赞在无意中却成了“捧杀”,孔融愈发为自己的才华而骄傲自豪,他也愈发享受这种被追捧的感觉。
加之东汉时的文人许多都被王公贵戚挤出了权力中心,于是开始出头公开地来评议时政,兴风作浪。孔融也受了影响,变得更加以自我为中心,直到他后来投靠曹操时,不仅没有改变,甚至变得更加偏激。
彼时曹操把汉献帝当做工具接到许昌,孔融却误以为曹操要兴复汉室,于是自以为是为曹操谏言献策,奈何曹操接纳孔融的本意只是要借他在文人中的威望来拉拢人心,便忽视了孔融的进谏。
可孔融何时受到过这种无视和委屈?他在和曹操短暂的融洽相处后,二人一个不满于自己被无视,也接受不了对方的专权和政治野心,一个则不满于对方的无用和自视甚高,平衡的小船逐渐出现了裂痕,这裂痕一旦出现,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孔融因为他张扬的性格而直接怼向曹操,众所周知战乱时粮食是相当珍贵的,曹操便要求群众禁酒来节约粮食,于情于理此举都是非常合理的。然而孔融却不依不饶,像是被人忽略的小孩发脾气一般,写下了《难曹公表制酒禁书》,声称饮酒有巨大的好处。
曹操越来越忍不了这个优越傲慢的孔融,明明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在他的生平中甚至找不出实际的功绩,面对战火只会“隐几读书,谈笑自若”,甚至连请来的那些文人都没有几个能用的,态度却如此令人难以接受。
于是在此时此刻,屠刀已经架在了孔融脖子上,而他仍沉醉在少时那些赞美所培养出的偏激张扬中,难能自拔。
看不见的争斗弥漫出硝烟,若说二人最开始只是空谈和实干家的不合,到后面就成了守旧和野心的直接冲突。孔融直接劝汉献帝将曹操势力远离中心,无疑直接触动了曹操的关键利益。在曹操远征刘表时,向来讨厌孔融的御史大夫郗虑给孔融又套上了一系列罪名,称他大逆不道,曹操便借着这风,顺势除去了孔融全家。
历史上帝王将相,掌握他人的生杀之权实际上是常有的、甚至是合理的事。帝王要用人,自然是要有用又听话的;眼下杀出来一个张扬高傲,偏偏没甚大用甚至要给他一肘子拐出去的臣子,那也只能用鲜血的牺牲来成全政治宏图了。
孔融被杀,是某种必然的结果,而家人,便只沦为历史的牺牲品。只可惜他的幼子,面对生死,坦然说出了经典名句“岂见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
如此的名言,如此历史,只能称一句可惜,可悲,可叹。但这一切又如命运安排,民众或许不会相信孔融因大逆不道,不忠不孝而死,却又在内心深处,接受了这个名士的结局。
孔融之死不仅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更是历史的注脚。他的一生见证了东汉末年政治和文化的兴衰,他兴起于文人阶层,却因自视过高而走向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