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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讲谈到,孟尝君不顾所有人的劝阻,连苏秦这样的名嘴都拦不住他,毅然决然踏上了西行之路,到秦国就任丞相。
转过年来,周赧王十七年(前298年),孟尝君的麻烦马上就来了,险些害他丢了性命。《资治通鉴》在这一年里记载了3件大事,第一件就是孟尝君的险死还生。这也是孟尝君一生经历当中最惊心动魄的一段,不断被后人议论、褒贬。
孟尝君才到秦国,新官上任,什么事情都还没做呢,就发生重大变故了。有人在秦昭襄王面前进谗言,说孟尝君来秦国当总理,一定会把齐国的利益摆在第一位,其次才会考虑秦国,这么一来,秦国可就危险了啊。
简简单单一席话,昭襄王竟然听进去了。按说听进去了也无妨,常规做法无非就是给孟尝君免职,请他原路返回也就是了。但昭襄王一反常态,请楼缓接替孟尝君,就任秦国总理,把孟尝君囚禁起来,下一步就准备杀掉了。
这一连串操作特别匪夷所思。首先我们就会觉得进谗言的人纯属胡说八道,战国时代人才流动再正常不过,只需要看看秦国起用的这些外国人,谁都没有怀乡恋土,更何况那个年代根本就还没有祖国意识。
不说别人,就说昭襄王的亲妈宣太后和两个亲舅舅魏冉和芈戎好了,身体里流的是楚国贵族的血,但哪一个考虑过楚国利益呢?打起楚国来一点不留情面,芈戎这不是才在前线拿了3万颗楚国同胞的头颅换取了自己的军功吗?
退一步说,就算昭襄王真把谗言听进去了,那为什么在罢免孟尝君之后,会安排楼缓接任呢?难道他就不担心楼缓不但本人是赵国人,还是赵武灵王亲自派来的,所以会把赵国利益置于秦国利益之上吗?
但是,谗言之所以成立,昭襄王之所以听得进去,背后是有逻辑的。
商鞅、张仪、甘茂那些人在家乡无根无基,很容易就大丈夫四海为家了,吴起就更典型,有国难奔,有家难投,而孟尝君不一样。你只要想想屈原,就容易理解秦国这边对孟尝君的担忧了。
屈原在楚国有根正苗红的贵族血统,所以赤胆忠心,“虽九死其犹未悔”。孟尝君本身虽然对齐国没什么感情,对家族其实也没什么感情,但毕竟姓田,也毕竟做了靖郭君的继承人,在外人眼里就是官二代、富二代,在齐国树大根深。
更加显而易见的是,孟尝君来齐国做官之后,并没有把封地薛邑归还齐国,于是薛邑的赋税也好,高利贷的利息也好,照旧都归孟尝君所有。
这就意味着两点,一是孟尝君的偌大家业还在齐国,要说他能全心全意把秦国利益放在第一位,确实很难使人信服;二是正因为他的家业还在齐国,所以秦昭襄王给不给孟尝君开薪水,孟尝君不是很有所谓——这样一来,君臣关系就在相当程度上回到春秋以前的宗法关系了。
秦国是一个高度中央集权的国家,自从商鞅变法以来,牢牢握住奖惩这两大法宝治国治民,这时候忽然来了一个旧时代里的孟尝君,物质奖励很难使他动心,经济处罚也没法唤起他的焦虑,这种人非但没法约束,还会败坏秦国的法治风气。就算真给法治开一点口子,也只能给自己人开。
秦昭襄王确实该头疼了,这样一位孟尝君完全不同于以往秦国用的客卿。而且他的存在,在秦国简直有动摇国本的危险。那么,罢免了他,恭送回国,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大概秦国这边的顾虑是:孟尝君虽然一直都是合纵操盘手,但跟秦国并没有私人恩怨,所以秦国请他能请得来,而一旦放他回去,那就等于放虎归山了。何况关系一掰,双方就算从此结上私人恩怨了,大概率上不再存在转圆余地了。所以呢,一不做,二不休,抓来杀掉算了。
这种手段当然太流氓,会严重损害秦国的信誉。但秦国耍流氓已经耍习惯了,已经相当放得开了,反正自己实力够强,山东六国就算看不惯又能怎么样呢?
平心而论,秦国凭着流氓手段一而再,再而三地捞到了便宜,山东六国也确实只能干瞪眼,但是,随着全世界对秦国的厌恶感与日俱增,也确实加大了秦国在外交和征服上的难度。对于秦国来说,利与弊到底哪个多些,很难算得清,但至少流氓行为带来的利益总是短期可见的,而它造成的弊病却是远期的,难以准确估量和归因的。这样一做比较,显然耍流氓更划算。
还有一个问题是:楼缓不是已经在两年前入秦,接替樗里子的职位了么,怎么这次接替孟尝君职位的还是他呢?历代史学家们各有各的推测,真相已经无从考证了。
值得留意的是,赵国这些年间一直跟山东诸侯相当疏离,并未加入由齐国牵头的合纵联盟,反而跟秦国私相授受,眉目传情。赵武灵王传位赵何之后,隐瞒身份,以使臣的名义造访秦国,会见秦昭襄王,这当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引起秦国的警觉。但秦国对这件事的反应可大可小,眼下既然应对合纵才是重心,不妨稍稍装聋作哑一下,继续跟赵国保持亲密关系,自己心里有数也就是了。
再看孟尝君,蛟龙失水,命在旦夕。怎么办呢?常理来说,孟尝君和他带到秦国的门客应该施展了浑身解数,用过很多办法,但见诸记载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央求秦昭襄王的宠姬,求她吹吹枕边风,忽悠昭襄王改变主意。
有个细节需要解释一下:所谓姬,是指统治者后宫里的侍妾。但我们知道,周天子姓姬,天子的姓怎么会变成对美女的称呼呢?其中的原委很可能是这样的:
周朝有两个大姓,一个是姬,一个是姜,这就意味着绝大多数的贵族女子不是姓姬,就是姓姜。当时的婚姻制度有“同姓不婚”的规矩,所以姬姓和姜姓之间通婚不断,互相嫁女娶妇。《诗经》里边描写美女,要么是“彼美淑姬,可与晤歌”(《东门之池》),要么是“岂其取妻,必齐之姜”(《衡门》)。久而久之,大概姬姓美女占了上风,姬这个字就变成了妾的美称了。
秦昭襄王的这位宠姬答应给孟尝君帮忙,但有一个条件:要孟尝君送自己一件狐白裘。
所谓狐白裘,就是用白狐狸的皮做成的大衣。貌似不算很稀奇,但老话说“千金之裘非一狐之掖(腋)”,意思是说,上等的裘皮大衣不是用整张的狐狸皮缝制的,而要用到好多狐狸皮,每张皮只取腋下那一小块皮毛。还有一句话叫“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掖(腋)”。这是当年赵良对商鞅讲过的,意思是说,就算凑出千张羊皮,也不如一只狐狸腋下那一点点皮毛值钱。把这两句谚语结合来看,就能看出一件狐白裘能有多么珍稀了。
“狐白裘”从此成为一个文化语码,不断出现在诗人笔下。
那么,昭襄王的宠姬为什么会提出这个条件呢?因为孟尝君入秦之后,送给过昭襄王一件狐白裘。这就是当时的顶级时装,集数百只狐狸的咯吱窝于一身,可想而知有多骚气。美女大概越看越喜欢,自己也想要一件。但孟尝君犯难了,因为送给昭襄王的那件是唯一的一件,再也找不出第二件了。孟尝君能怎么办呢?
上期回顾:孟尝君不听劝,苏秦只给他讲了一个鬼故事,就让他改变主意!
我们下一讲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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