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看《大决战》,发现人们对带兵打仗的将军(军级以上)会有一种认识:认为谋略能力很重要。像林、粟或者是“常乃超”这样的,轻武器上不了靶、体能状况也很堪忧,只要运筹帷幄、奇谋善断,也能喝着小酒、剥着黄豆,指挥军队打胜仗。
尤其是随着军队现代化程度提升,对儒将,或者说对将军具备高智深谋的需求也在提升。相反,冷兵器时期如项羽、张飞这样的“万人敌”“陷阵营”,靠个人武勇来统领军队的,在现代战场显得越来越少。事实上,并非完全如此。
都往后退
一、2人的特点
一般而言,普通将领的履历多从士兵开始一步一步晋升而来。当兵的时候接触的几乎全是基础训练。兵龄到了当了伍长,能学习的不过是班组战术而已。即使是当上百夫长,跨入军官行列,能考虑的也只有分队指挥的问题。
只有当上校尉、统兵上千,才算走进了战役级别的门槛。只有熬到将军,有了被人称为阁下的资格,才会正儿八经地体会到普通人所熟知的:“围点打援”“声东击西”“围魏救赵”等仙气飘飘的、运筹帷幄的大战略感觉。
刘大哥,你就当大家的伍长吧
事实上,即使是近现代,师以下军人在战争中的作用,考虑更多的还是执行、带头与身先士卒。当然了,在古代也会有不少“贵族家的笨儿子”靠着裙带,一来就被封为将军、元帅等等头衔。但就具体职务而言,一般不会安排实职。
兵法曰:兵者,国之大事也。尤其是在三国那样的战乱时期,一般来讲能被称为将军的,多为靠军功上升的“苦孩子”。即使是贵为曹昂这样的世子,7、8岁就得学习箭术,青年时期基本跟着南征北战,亲历军旅生活。最终身死宛城的结果,也算是必然要承担的风险。所谓的,是“不能当士兵的将军不是好将军”的道理。
挺可惜的
此外,像贾诩、郭嘉等谋士,其实身兼的也有实职。如:贾诩在董卓军时,职务就是讨虏校尉(师级),后投曹操,虽名为司空军事(丞相府参谋),也带着执金吾(禁军统领)的职务。这就叫不知兵岂能用兵。
我会的可多了
总体来讲,团以下指挥员,行伍出身的经历往往更受士兵拥戴,毕竟在战场上亲身陷阵,对士气的提升效果当然不可取代。张郃与张辽,之所以会在人们的心理上带有某种不一样色彩。
多半来源于他们先都历经血火考验,靠个人武勇出名。之后又伴随着经历的不断丰富、理论水平的自我总结和职位上升,终成了智勇双全的将军。这才是草根人士逆袭翻盘,终成正果的成功之路啊。那么,他俩谁更厉害呢?
二、统帅能力
也不是说正步踢得再好,与打仗行不行没有关系。令行禁止的严明军纪始终是战斗力的基础。《张郃传》:善处营陈。意思就是:能够很好地管理约束部队,所属部队亦能在各种情况下,不受干扰地按照兵法常识保持动作。
保持阵型,跟我来
这既是为将者的ABC,又是良将之为良将的标准线。如:巴西之战,张郃大战张飞,亲率亲兵临阵奋战。虽是败了,但在用兵常识层面亦无明显纰漏,算得上水准线以上。但就统帅能力而言,还是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实现的。
如:关羽善待士卒,以情带兵,荆州兵的战力也颇为可观。合肥之战,张辽所属800勇士被孙权大军围困,高呼:将军弃我乎?——《张辽传》。在高压危境中亦坚持格斗,无人投降,也就不能单单以一个“按条例练兵熟练”来解释了。
厉害吧?
后来,曹操追击乌丸,亲率先锋不过数千。又历经数日奔波,在白狼山被草原数万骑兵包围,“左右皆惧”。只有张辽1人敢在如此恐怖的氛围中,“劝太祖战”。并趁对手还未布阵完毕前,采取急攻的方式大破敌人、斩敌将首级。
体现的,是面临战场最险恶局势——遭遇伏击+以少敌多时的统帅能力。背后饱含的原因也有草根将领:平日爱兵如子、危急时不放弃1人、同甘共苦保持朴素作风的缘故。
嗯,我是可以和丞相坐而论道的
再加上征乌丸时,以“善用兵”著称的太祖都一筹莫展,也只能“自以手持麾授(张)辽”,把全军指挥权交给张辽来破局。被赋予的,是节制徐晃、张郃和曹钝等人的权力。这才是:张郃也只有等着张辽去世,才有资格被称为名将的原因吧。
三、料敌变数
一般来讲,作战计划若体现到纸质件上,主要包括常规部署和特勤处置。前者往往占全文的三分之二,其细节规划甚至可以具体到每个弓兵伍长的攻防目标。而后者却十分简短。且多为“要灵活处置啊、要见机行事啊”等原则性概述。
但名将之所以为名将,其区别就在于:对战场态势的准确评估、对地形地物的充分运用。陈寿:郃料战势地形,无不知计。张郃的名场面有:武侯二伐至陈仓,事先便料到蜀军必受困于后勤,以及街亭时“断其汲道”的优异表现。
只需断了水道
濡须之战趁冬季水位下降,不失时机地跨江突击,为曹军赢得了整体优势。只是被先主别道击破的战绩,稍嫌美中不足。与之相比,料敌巧变本非文远所长。但遇到特殊情况能沉着应对,采取正确的方式处置也是值得信赖的。
什么,从后面来了?
曹操准备南征时,曾先遣张辽督军往荆州。然而在临行前部队突然爆发骚乱,面对混乱场面,诸将皆束手无策。此时,张辽却冷静地说到:传我号令,非叛乱者都原地坐下。《张辽传》:军令平乱者低。结果,很快就稳住了局面,捉住了叛首。
赤壁之战后,张辽又奉命去庐江平叛。军至时,叛军已守住山间要道。众将都说:“被占了地利,不好办呀!”还是张辽异常坚定地给大家打鸡血:“兵行险境。狭路相逢勇者胜。大家只要勇敢向前,就一定可以取得胜利。”
大家1个对1个
而且还真没吹牛。在他的鼓舞下,魏军士气大涨,齐心协力,一鼓作气消灭了敌人。此时联想到的,应该是那句“在那个年代,独立团可以没有我这个政委”的评价吧。比起熟练方法的赵刚,能在纷繁局势中理出线头的李云龙,是部队在混乱时期能够得以生存的唯一依靠。
只不过在濡须之战时,张辽也有被东吴舰队威逼,吓得差点退军,后来又被臧霸劝住的经过。故,论灵活机变两人都很出彩,但都有表现不佳的时候,算是旗鼓相当吧。
四、战略规划
如果说:对部属是统帅能力,对敌人是料敌机变,那么对上级可称之为,能提出一个“不接地气”的蓝图——战略规划。官渡之战,张郃还身处袁绍阵营。就曾告诫过多谋寡断的主公,说:“应当充分的,利用我们的兵力优势,去偷袭曹操的补给线。”
早知你们会来了
类比于军师沮授,这样的认知其实已经达到了战略层次。实际工作中,即使是元帅,或者位于四方、四征,武将应当更多考虑的,还是——“细化与执行”。关于集团政治引申出来的战略构想,按照工作分工,原本不在将军的职责之内。
类似的,还有后来张郃也曾多次谏言,说:“我们应当把注意力放在威胁蜀军粮道方面。”只是司马懿不敢采纳罢了。与之相比,张辽的表现也不赖。远征乌丸时他就提醒过曹操,刘表有可能在刘备的怂恿下,威胁许昌!
事实上,刘备还真去劝过。《先主传》:说表袭许(昌),表不能用。只是对“座谈客”的人格解剖,按道理就属于情报参谋郭嘉判断的事了。两人在战略层面的差别,主要还在于谨慎与积极。例如,张郃虽然多次向不同主帅提出过要断粮道。
兄长,这机会千载难逢啊
但唯二落实到部队层面的,一是官渡之战,袁军的劫粮行动,从来就没成功过。二是司马懿一直不听分兵之策,反倒一反常态地,逼张郃在错误的时间去木门道,落得个魏蜀战争期间,双方牺牲职务最高的悲剧。
再加上官渡时,张郃提倡的:保乌巢而反袭营的选择;街亭时,面对王平疑兵而踌躇,未能扩大战果的操作。《王平传》:鸣鼓自持。体现的是但求无过的保守风格。当然了,战略构想生来就“不接地气”,这倒不必贬低。
你胆小,我们知道
只是与之相比,张辽却经常能做到理论联系实际。例如:东征昌豨,在对方主帅还在犹豫的时候,《本传》“豨计犹豫”,就敢亲历险境,到对方阵营去劝降。最后成功,体现了对人心的准确估计。
敢率数百人硬闯东吴军阵。对方退却后,又通过综合分析,敢于痛打落水狗的,是对双方整体局势的有效评估。单以此战而言,被比下去的可是吕蒙和甘宁,否则,为什么没看到史书上东吴君臣对危机的正确判断?后来的孙权,可是差点被捉,“几复获(孙)权”。
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中
五、小结
从古至今,就武将所需的素质而言,谋略能力在实际操作中往往只占很小一部分。如常人所吹捧的:某位将军“用兵如神”,或是现代典型如某国的“左勾拳”,用“神出鬼没”等语言来形容,终究是夸大了。
无论是将军或是士兵:“血性”“凝聚力强”“敢于进取”“坚韧不拔”始终是军人必有的特质。而随着先进技术的普及,其实是拉近了同等次军队之间的差距。对将领素养的要求,更趋向于统御度、反应速度与坚韧性的较量。
对军队的要求,在同一技术层面来讲,就是比谁的人更多、量更大、心更齐、不怕死。可归纳为:你只要能够比对手更为熟练地,把套路和原则,正确而迅速地贯彻下去就可以了。走都还不会,就想着要跑?
兄弟,来,一起
为什么他们不搞穿插呢?怎么没点谋略含量呢?那么多以少胜多的战例呢?那是网嗨党自己的脑补战争。两军对垒,如何利用好时间差迅速调动兵力,如何在恰当时机使我军数倍与敌军,如何能集火而歼灭之,这才是战争的核心要义。
这才是堂堂之师的获胜之法。1800年前的武侯在著述《将宛》时,早已洞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