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胆英雄刘琨（三）：唯愿中原有晋土

中国诗人故事 NO.57

读两晋南北朝史时，看到两晋相交的那一段北伐历史，其中的沉重、哀伤和无力

感让人透不过气来。

之所以把太康诗音的另一个席位留给刘琨。

只想告诉自己，在浩浩历史长河中，有那么一些勇敢的逆行者，他们用自己的骨

血和浩然正气，将中国的历史片段谱写成了悲壮的诗。

吾辈当敬仰之。

当时的晋阳可以说是深悬在外的一座孤城。

它南面是由刘渊建立的强大的匈奴汉国，北面是正在崛起的鲜卑代国，东面是和段部鲜卑结盟的幽州刺史王浚。

从洛阳到晋阳，刘琨在路上走了将近数个月，这一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可是到了晋阳后，还有更大的挑战迎接着他。

他到晋阳时，城里十室九空，已然成为一座空城。面对孤立无援的境地，既要随时抗击四面环伺的异族强敌，又要复苏城内经济，真可以说是内忧外患。

刘琨是个强人，他并没有被困难吓跑。到达晋阳后，百废待兴，他主要从三个方面下手整顿这座废城。

第一方面，向朝廷求援。

皇帝远在洛阳、深居宫中，自然无法亲见民间疾苦。没关系，刘琨会写啊，他将一路上的慌乱景象上表于朝廷，只不过晋惠帝司马衷已经于306年十一月中毒身亡，当时在位的是晋怀帝司马炽。

臣自涉州疆，目睹困乏，流移四散，十不存二，携老扶弱，不绝于路。及其在者，鬻卖妻子，生相捐弃，死亡委危，白骨横野，哀呼之声，感伤和气。群胡数万，周匝四山，动足遇掠，开目睹寇。唯有壶关，可得告籴。而此二道，九州之阴，数人当路，则百夫不敢进，公私往反，没丧者多。婴守穷城，不得薪采，耕牛既尽，又乏田器。以臣愚短，当此至难，忧如循环，不遑寝食。臣伏思此州虽去边朔，实迩皇畿，南通河内，东连司冀，北捍殊俗，西御强虏，是劲弓良马勇士精锐之所出也。当须委输，乃全其命。今上尚书，请此州谷五百万斛，绢五百万匹，绵五百万斤。愿陛下时出臣表，速见听处。

这篇《在路上表》，刘琨行文真诚并且结构严谨、条理清晰，确实是一篇优秀的应用公文。他先是将一路的艰辛略略带过，然后重点描述了并州的惨烈状况，战乱加上饥荒，老百姓卖儿卖妻也依然改变不了白骨横野的境况，可见当时并州的灾情极重。吕思勉先生就曾在其著作《两晋南北朝史》里说过“刘琨始终不能自立，实由于此”。

其后，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设性意见。他认为并州实在是抵御北虏的要地所在，南通河内，东连翼州，往西北，则是抵抗匈奴和鲜卑的屏障。换句话说，就是这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千万不能丢。当然，说一千道一万，最终还是为了要钱。文的最后，他向朝廷伸手要粮五百万斛，绢五百万匹，绵五百万斤。刘琨要求朝廷给予特殊照顾，以保证并州人民的基本生活和军队的供养。

当时朝廷的实际控制人是东海王司马越，而刘琨的赴任也正是司马越的意思。由此可以推断刘琨的这篇上表应该能有所作用，虽然最终到手的资粮定会打折扣。但即便是塞牙缝的肉条，也总比没有的好。

第二，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少数民族力量，以夷制夷。

乘着八王之乱割据北方的少数民族有多股力量，其中最具规模和实力的是刘渊建立的赵汉。它位于山西西南部，对刘琨形成半包围形式。在晋阳的东北部，这是多个鲜卑部族，其中的段氏鲜卑与汉族的来往最为密切。对于当时的形式，刘琨认识的非常清晰，于是他选择了以夷制夷的策略。

当时在北方有多个鲜卑部落，分别是拓跋鲜卑、宇文鲜卑、慕容鲜卑以及段氏鲜卑，其中最具气候的就是拓跋鲜卑。

元康五年（295年），拓跋猗卢的叔父、鲜卑索头部首领拓跋禄官将拓跋部的国土分为东、西、中三个部落，拓跋猗卢位居西部，居于盛乐城。他天资英特，胆略过人。295年出兵并州，将北方各少数民族部众北迁至云中、五原、朔方。又西渡黄河攻打匈奴、乌桓各部落，将各部落击败。同时他大胆任用卫操、卫雄、箕澹等汉人管理国事，积极招纳汉人，与晋朝分界而治。到八王之乱时，拓跋鲜卑部在拓跋猗卢的带领下，已经非常壮大，周边归附他的小国就有三十多个。

部族强大后，拓跋猗卢开始走向了向南扩张的道路。

公元304年，他联合东赢公司马腾，攻打汉赵刘渊。接下来的3年时间里，拓跋猗迤、拓跋禄官相继去世，至公元307年，拓跋猗卢已经完成部落统一事业。

刘琨和拓跋鲜卑首领拓跋猗卢结为兄弟，携手走上建功立业的道路。

永嘉年间，刘琨联合拓跋部，先后与匈奴刘虎、白部鲜卑、汉赵刘聪、后赵石勒、段疾陆眷、幽州刺史王浚交战，其中各有胜负。因为这个强大外援，刘琨得以在强敌环伺的环境下安抚流民、发展生产。拓跋猗卢则巩固了内部统治，受封大单于、代国王。

第三，整顿内治，恢复民生。

晋阳城满目沧夷，府寺焚毁，僵尸蔽地，其有存者，饥羸无复人色，荆棘成林，豺狼满道。据《晋书》刘琨传记载“琨翦除荆棘，收葬枯骸，造府朝，建市狱。寇盗互来掩袭，恒以城门为战场，百姓负楯以耕，属键而耨。琨抚循劳徕，甚得物情”。

在缺少生产工具以及人口的情况下，刘琨硬着头皮恢复生产。老百姓日常以城门为战场，下地劳动的时候都要背着盾牌和弓箭，可见生活的艰危。关于人口的引进，刘越石同志当时用了一些小计谋。刘渊当时驻扎在在晋阳300里外的离石，刘琨派人悄悄地潜入，离间不同种族部落之间的关系，拆散其联盟，前来归降的有一万多口。

在这样一顿硬核操作之下，不到一年晋阳就恢复了生气。流亡的人返回增多，村落之间又可听到鸡犬之声了。刘琨的父亲刘蕃也从洛阳赶来投靠儿子，一些无主可依的士人也多来投奔他，刘琨的姻亲卢志父子也在投靠之列。

晋阳成了晋朝在中原的少数几个存留抵抗势力之一。

局面似乎向好，但其实隐患不小。刘琨善于怀柔安抚，而不会管理控制，一天之中，虽归来的人达到上千，可离去的人也接连不断。同时周边的各少数民族部落日益强大，朝廷内部明争暗斗依然不息。

革命尚未成功，刘越石同志还需努力啊！

孤岛晋阳，周边群狼环伺，刘琨又将要如何赢得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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