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与贾琏,曾经过过一段和睦、甚至可算是甜蜜的夫妻生活。但是,不能因为婚姻的和谐,就猜测他们是“自由恋爱”“情投意合”。因为这段婚姻,显然是家族利益的结合。这一点,在门子向贾雨村介绍“护官符”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了。最最了不起,就是像薛蝌与邢岫烟的模式,双方家长做主订下这门姻缘,然后再轻描淡写地来一句:“大约二人心中也皆如意”:“如意”当然好,不“如意”也得这么过。
弄清这一点,再来看今天的问题:贾琏和尤二姐在一起,会不会幸福。我要用一个问题来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没有王熙凤,贾琏和尤二姐会走到一起吗?
尤二姐的前未婚夫张华,祖、父世代“原当皇粮庄头”“因与尤老娘前夫相好”,可见尤老娘的前夫、尤二姐的生父,应该是与张华父祖地位相当。但是张华家遭了官司,尤二姐生父也下世,两家都败了家。改嫁到尤家,想必不会门庭太高,否则怎么可能续娶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再醮妇?
如果没有王熙凤,贾琏娶尤二姐是初婚,作正房太太,会不会娶门第很低的尤家女儿,又是续弦带过来的“拖油瓶”?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即使不考虑尤二姐婚前“与姐夫不妥”的问题,也不可能嫁给贾琏作正室。
作妾、作侧室、作二房,可不可能呢?贾琏婚前有两个“屋里人”,但按照一般规矩,这两个应该是贾家的丫鬟,而不会从外面找。就算贾琏愿意从外面找,不管尤家门第有多低,尤二姐身份有多低,毕竟还是贾珍夫人尤氏名义上的妹妹,还占着淑女的身份。尤家会把女儿给人作妾吗?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再往后推想,就是贾琏娶了别人、尤二姐也与贾珍“不妥”之后,他们又走到一起。但是贾琏最初见到尤氏姐妹,是“与二姐、三姐相认已熟,不禁动了垂涎之意。况知与贾珍、贾蓉等素有聚麀之诮,因而乘机百般撩拨”,调情的对象并不止尤二姐一个。仅仅是因为“那三姐只是淡淡相对”,才“专情”于二姐一人。
“专情”之后,贾琏也没想着把尤二姐娶回来。要不是贾蓉不怀好意地百般撺掇,贾琏即使得逞,也只是一段露水姻缘。即使真的想长久,只要正妻不是“醋缸醋瓮”的王熙凤,大可以娶回家去。而一旦回了家,没有了“偷情”的刺激,贾琏很快就会“在二姐身上之心也渐渐淡了”,去追逐更新鲜的目标。
如果没有王熙凤,尤二姐也许会得到善终,但她与贾琏很难成就婚姻。即使到了一起,也离“幸福”太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