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涵读书]此文约1800字,阅读约需8钟
《红楼梦》时记录了大大小小的生日,薛宝钗的生日别具一格,贾宝玉的生日非凡,王熙凤生日乐中有悲,贾政的生日喜从天降,贾母的生日异常隆重。
同他们的生日相比,薛蟠的生日透露出诡异。
《红楼梦》第二十六回,贾宝玉与林黛玉在屋里柔情蜜意,袭人匆匆前来,言称贾政有请。
宝玉换完衣服,出了二门,茗烟带他转过大厅,听到墙角边一阵呵呵大笑,回头看时,见是薛蟠拍着手跳了出来,焙茗也笑着跪下了。
薛蟠笑着解释说:“要不是我也不敢惊动,只因明儿五月初三日是我的生日……”
原来,薛蟠以贾政之名,私下请宝玉出来,给他过生日。
但是薛蟠所说有误,因为此时还是4月份。“至次日乃是四月二十六日,原来这日未时交芒种节。”(《红楼梦》第二十七回)
薛蟠明确说自己的生日是五月初三,为何会选在4月25日请宝玉等人与他一起庆祝生日呢?
1.客观原因很简单,他得到了新鲜美食。
民以食为天。生活的荣国府的薛蟠如同贾家人一样,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自古以来,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他的身边出现了许多“美食家”。
薛蟠生日来临之前,有狐朋狗友主动向他献媚,送出珍贵食物。
薛蟠向宝玉解释时说道:
“古董行的程日兴,他不知那里寻了来的这么粗这么长粉脆的鲜藕,这么大的大西瓜,这么长一尾新鲜的鲟鱼,这么大的一个暹罗国进贡的灵柏香熏的暹猪。你说,他这四样礼可难得不难得?那鱼,猪不过贵而难得,这藕和瓜亏他怎么种出来的。我连忙孝敬了母亲,赶着给你们老太太、姨父、姨母送了些去。如今留了些,我要自己吃,恐怕折福,左思右想,除我之外,惟有你还配吃,所以特请你来。”
从薛蟠所说可知,他提前请贾宝玉庆祝,是因为得到四种食物,食物具有保质期,所以不能等;自己一个独享美味,恐怕折福,所以请宝玉一起品尝。
2.深层次原因不简单,他提前过生日与贾元春产交办的一件事有冲突。
薛蟠四月二十五日过生日,与贾元春交代的打平安醮之事有关。
《红楼梦》第二十八回,贾宝玉与戏子蒋玉菡交换汗巾之后,回家受到袭人的埋怨。当天夜里,宝玉趁袭人悄悄安睡之地,将汗巾系在袭人腰间。第二天早上,袭人向宝玉汇报:“昨儿贵妃打发夏太监出来,送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叫在清虚观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唱戏献供,叫珍大爷领着众位爷们跪香拜佛呢。还有端午儿的节礼也赏了。”
五月初一到初三,贾元春安排贾家去清虚观打平安醮。薛姨妈和薛宝钗也会跟着前往,没人为他操办生日。
《红楼梦》第二十九回详细点出这个事实。打平安醮第一天,“贾母坐一乘八人大轿,李氏、凤姐儿、薛姨妈每人一乘四人轿,宝钗、黛玉二人共坐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共坐一辆朱轮华盖车。”
贾元春是贤德妃,她的小事对于别人而言就是大事。
打平安醮之行,贾宝玉必去;姨妈和薛宝钗也会前往,薛蟠再蠢。也知道不与打平安醮之事相争。
3.薛家为何把贾元春事情看得比自家的事情还重?
商人重利,在利益面前,繁文缛节都退居其次。
薛家人进京,表现上有三个原因:一是薛宝钗参加选秀,二是走亲戚,三是薛蟠到入部销算旧帐,再计新支。实质上则是,想办法在京城安家。
贾雨村审案,旧识门子给他一张护官符,写清四大家族的情况,其中描述薛家如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脂砚斋在此侧批:紫薇舍人薛公之后,现领内府帑银行商,共八房分。(《红楼梦》第四回)。
与其它三大家庭相比,脂砚斋的批注隐含一个重要信息:薛家虽然在京都有房产,但是没有一户在京。
贾、史、王家如下: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脂砚斋在此侧批:宁国、荣国二公之后,共二十房分,除宁、荣亲派八房在都外,现原籍住者十二房。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脂砚斋在此侧批: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房分共十八。都中现住者十房,原籍现居八房。东海缺少白玉床 ,龙王来请金陵王。
脂砚斋在此侧批: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共十二房。都中二房,馀皆在籍。
其余三大家族或多或少在京都都有人有房产,唯独薛家没有,所以薛家进京,终极目标是在京都落脚。
薛宝钗选秀失败,若想留在京都,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给宝玉,进入贾家,薛家母子依附女儿生活。
事实上,薛宝琴进京待嫁是出于这个目的;薛蟠娶了夏金桂仍在贾家寄居,不另立门户,也是如此。
在这些重大利益面前,薛蟠的生日确实微不足道。
家里人不重视,外人重视,薛蟠又是不注重细节的人,所以冷子兴带来新鲜食物之后,他没有等到生日当天,而是提前请大宝玉等人一起庆祝。
注:本文资料引自《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红楼梦》程乙本/《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