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胤禛接下康熙老爷子安排的追比国库欠款差事后,心中着实犯了难。
因为拖欠这些银两的人,既有皇亲国戚,也有立过功劳的老臣。
还有相当一批官员是因为康熙发的那点工资根本不够家庭开销,不得已才从国库里借钱养家,此时向他们追讨欠款,无异于是逼他们走上绝路。
然而,为了完成康熙交代下来的任务,为了get到康熙许诺下来的亲王爵位,胤禛也只好硬拼了。
胤禛开展工作的思路很简单,他负责向皇亲国戚追讨,而田文镜则要一个人面对所有拖欠银两的官员。
田文镜原本没有官职在身,此时在胤禛的举荐下,加入“清朝追比国库欠款工作小组”,并担任副组长职位后,身份和地位马上不一样。
虽然田文镜担任的是一个临时的职务,但是他被赋予的权力似乎是没有上限的,只要是有利于追回欠款,田文镜就可以“为所欲为”。
至少,田文镜自己是这么理解的。
于是,便发生了田文镜自出道以来,最为“扬眉吐气”的一幕。
率先被田文镜传来问话的,是康熙三年,荣登恩科考试状元之位的老臣陈文盛。
原来,在听闻老状元陈文盛及时将拖欠国库的一两银子如数奉还后,田文镜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安排顺天府的衙役把陈文盛从家里传唤过来。
陈文盛被传唤过来后,田文镜并没有过多问话陈文欠款的事务,而是当场和陈文盛展开了一场辩论,最后还给陈文盛扣上一顶“假道学,真小人”的大帽子。
写到这里,我们不禁要问了,大老板康熙给田文镜安排的工作是追比国库欠款,并非让他去探讨、分辨究竟哪些人是伪君子、哪些人是真小人。
田文镜既然已经从陈文盛这里收回了欠款,只需要按流程办理清账手续,叫下一个号即可,何以还要当众把老状元“羞辱”一番,甚至对老状元的“欠款”行为进行定性呢?
田文镜这种私自加戏的行为,又说明了什么问题呢?
正如我在前段时间所写的精讲《雍正王朝》系列文章中,通过对田文镜在扬州担任知县期间,断案不问缘由,只让有钱的输给没钱的,钱多的输给钱少的这一行为操作来看,田文镜其本身就有着非常明显的“仇富心理”,正是在这样心理的驱使下, 田文镜才会热衷于帮胤禛从事向富人筹集捐款的工作。
胤禛安排原本只担任过知县的田文镜,身着扬州知府的顶戴,开展赈灾工作的时候,也令田文镜真切地感受到“权力的滋味”:原来平台越高、权力更大,由此所召唤出的人心深处那份驱使众人的支配欲望,真的令人无法抵御。
随后胤禛安排田文镜参与追比国库欠款工作之时,田文镜的工作范围也从当初面对小小扬州的一干地方官僚、富商,升级为需要面对整个北京城所有拖欠国库欠款的官员。
在这个阶层,田文镜所要面对的官员,无论是出身、学识、地位,远不是扬州哪些地方官僚所能比拟的。
然而,出身基层的田文镜,并没有多少中层工作经验,便直接跳跃到高阶层的政治圈子中来。
如果说田文镜在基层工作,出于“做事认真”的需要,干工作讲究的是“拳拳到肉、刀刀见血”,那么到了高阶层的圈子,做事讲究的是点到为止、看透不说透,处处给自己留有进退余地。
但是,田文镜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便上演了他“羞辱”陈文盛的场面,直接让老状元的血压飙升到了200。
除此之外,这其中其实还折射出另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正如某些段子里所说的那样,一个人越炫耀什么,越说明他在意什么。
田文镜在和陈文盛高谈阔论的时候,一直在抨击陈文盛状元功名“名不副实”,是彻头彻尾的“假道学”。可是反观田文镜,终其一生并未在功名场上取得什么拿得出手的成就。
眼看曾经取得读书人梦寐以求的“状元及第”名位的老臣陈文盛,不仅被自己传来问话,还被自己怼得找不着北,田文镜内心何尝不感觉到另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田文镜借这个场面,不遗余力地“羞辱”陈文盛,何尝不是在弥补自己未能取得功名成就的遗憾。
不过,此时的田文镜仅仅只是活在自己“天真”地憧憬出来的一副假象当中,直到后面,当既不需要功名、也不讲究分寸的十阿哥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的时候,我想此刻田文镜才真正看明白:原来高层次的圈子,真的不是那么简单。